赫敏高高仰着頭。“不可能。剛剛飯桌上你坐我旁邊的時候,斑斑根本沒有害怕。”
“那是它剛好睡着了!明天火車上你不能把克魯克山放出來……”
兩個人一邊拌嘴一邊上樓梯,菲伊慢吞吞低頭跟在後面。
她的房間桌上,放着一大盒鼻涕蟲,以及正在飼養箱裡爬上爬下的小鈍頭蛇。菲伊把飼養箱打開,小東西就沿着菲伊的手臂攀爬。它的肚子微微鼓起來一塊,那是吞進去還未消化的鼻涕蟲。
小東西的音色聽起來就像個孩子,嘟嘟哝哝地說着“好撐好撐”,一邊盤繞着把自己的身體打成一個結。
“我還沒想好你叫什麼名字。”菲伊伸手把蛇抻平。
“明天我得抓到小矮星彼得。你覺得我會成功嗎?”
“我可不知道。”小蛇哼了一聲。
……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菲伊就揣着玻璃罐子,坐上了魔法部特派的兩輛車。一路上平安無事,所有人都分批正常穿過牆壁。推行李車時,菲伊不可避免地左手用了些力,于是便在韋斯萊太太關懷的視線中,抱着手腕龇牙咧嘴上了車。
“如果還疼,”韋斯萊夫人在車窗外招手,“到了霍格沃茨,記得讓龐弗雷夫人看看。哦,天哪,車要開了!”
火車噴着蒸汽,開始移動。站台上的哈利茫然問亞瑟·韋斯萊:“我為什麼會去找我明知道要殺我的人呢?”
“向我發誓,不管你可能聽到什麼——”
“亞瑟,快!”韋斯萊太太叫道。
哈利跑到車廂邊上,羅恩幫忙把門打開,自己則讓到一旁,方便哈利跨上車。菲伊站在過道裡,看着他們向窗外俯身,和韋斯萊夫婦揮手,直到火車拐過去彎,站台消失不見。
“他們有點事情要談。我等會兒再找他們。”菲伊回過頭,對盧娜說。“你坐在哪個車廂?我打算翻翻魔法史,給小蛇起個名字。”
在盧娜不知道菲伊會爬說語,所以菲伊很注意地并沒有和小鈍頭蛇互動。剛好它更喜歡晚上活動,這會兒睡得正香。她們翻書翻到大約下午一點的時候,包廂裡又進來了納威和金妮,後者正在抱怨羅恩。
“你不知道他态度有多差!我本來,我本來想和哈利坐一起的。就在這節車廂盡頭……”
“……萊福又不見了。”納威低着頭,興趣缺缺。“我每次都把它弄丢。”
“喔。”盧娜睜大眼睛,“你打算每個車廂都看看嗎?我想我可以陪你一起。”
納威看起來要哭了。“謝謝……我每次都要敲開包廂門,大家都不願意開門了……”
“你去嗎,菲伊?”金妮問。
“抱歉。但我得看着我的寵物。況且我待會兒還有點事。”
三個人走了之後沒多久,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雲層越來越厚,天空也暗了下來。菲伊的手腕傳來持續的悶痛,就像雨天關節裡泛出來的風濕痛。
“快到時間了。”菲伊盯着飼養箱自言自語。
“困。困……”小蛇嘶嘶地說。
隻她一人的包廂裡,鐵軌單調的撞擊聲催人入眠。火車一路北上,菲伊放下《魔法史》課本,盯着窗外發呆。
直到他們穿過一道綿延的山脈,來到一望無際的平原上,走廊和行李架上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是時間了。
菲伊換上方便藏玻璃罐子的巫師袍,最後看一眼筆記本,推開門往車廂盡頭走去。她時間卡得剛剛好,沒過多久,火車越走越慢。等到菲伊車廂連接處的門後站好,火車忽地一震,停了下來。
走廊邊的各個包廂,都有人探出頭來張望。遠處傳來行李從架子上掉落的砰砰啪啪的聲音,然後,所有的燈一瞬間熄滅了。
“Bloody hell!發生了什麼?”她聽見羅恩說。
菲伊走過去,摸黑敲了敲包廂門。
“你好?可以在這兒坐一下嗎?車為什麼突然停了?”
“那是誰啊?”
“菲伊嗎?”
“赫敏嗎?”
“是我——怎麼啦?”
“我睡過了,準備去找買零食的女巫——”
“那你走錯了,她在車頭。”
“——車為什麼停了?”
“我不知道。你先進來吧,坐在這裡——小心克魯克山!”
菲伊剛坐下就彈了起來,因為座位上響起一聲響亮的嘶叫。
“No...我蹲在這裡就好。我看不見克魯克山在哪裡!”
克魯克山嘶嘶朝她噴氣。菲伊略帶愧疚地避開了它閃亮的眼睛,扯起謊話。
“我因為營養不良有點夜盲症;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夜盲?”
“我讀到過。”這是赫敏的聲音,“缺乏一種維生素……”
“維生素A。”菲伊說。
“我們不可能已經到了。”赫敏過了一會兒又說,“我得去問問司機。”
她起身往外走,但包廂門恰好又開了。兩聲痛呼,金妮和赫敏撞在了一起。
“這又是哪位?”
“你是赫敏?我是金妮。”
“還有?”
“盧娜和納威。”是盧娜的聲音。
“她們在幫我找萊福。”納威說。“突然間燈就——”
“進來吧,進來吧。”赫敏無可奈何地說,“總比站在走廊上好。羅恩,你扶一下菲伊,她看不見——”
羅恩打算把地上的菲伊拉起來。但他彎腰的一瞬間,就發出了尖叫。
“啊!斑斑!你要去哪兒!”
斑斑從他胸口的衣袋跳了出來。
菲伊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雖然沒有想到斑斑會自己跑出來,但這樣無疑更方便了一些。在寬大校服袍的掩飾下,菲伊瞬間由蹲踞改為單膝跪地,膝蓋下傳來軟綿綿的觸感,以及一聲小動物凄厲的尖叫。
“斑斑!你在哪兒?”
菲伊知道自己用力稍微大了一點。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壓着的,不是一隻寵物老鼠,而是一個卑鄙無恥的阿尼馬格斯:如果他的生命真的受到威脅,他會自己變成人形的。
“我不知道……是我碰到了嗎?”
菲伊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雙手在袍子底下摸索。她右手擰開罐子,左手放在了掙紮的斑斑面前。
手背傳來尖銳的刺痛,老鼠的叫聲停下了。菲伊在黑暗中露出暢快的笑容。
是的,好好咬着,咬破了也完全沒關系。隻要不發出聲音……
她把小矮星彼得從左手上拽開時,費了一番功夫;可能有一塊皮肉被撕掉了,因為溫熱的血淌了滿手,疼痛的範圍瞬間擴大。
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咔哒”,蓋子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