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羅恩看着她匆匆走遠,嘟哝道,“我們剛吃完飯。”
他又轉過來看着哈利,“隻有十多分鐘……她帶《标準咒語》幹嘛?還是四級——那是我們下學期的課本。”
“你覺不覺得,赫敏最近有事瞞着我們?”
“我早就這樣覺得了。”哈利說。
……
周三晚上,六點五十。
赫敏在工具間裡深吸了一口氣,從領口拽出一條細長的金屬鍊子。鍊子的盡頭,拴着一個小小的,沙漏形狀的小挂件。如果菲伊此刻在場,她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如假包換的時間轉換器。
雖然和麥格教授保證了,不會将時間轉換器用于學習之外的用途……
“可如果羅恩一直因為老鼠難過,我就别想以後在公共休息室抱着克魯克山看書了。對,就是這樣。”赫敏很快說服了自己。
穿着隐形衣,不會有人看到她。隻是去斯内普辦公室偷一隻老鼠而已。她最好選在魔藥課剛下課的課間——畢竟聽馬爾福的意思,就是在那時候,菲伊把老鼠給了斯内普。
那是幾點來着?魔藥課下課……應該是差不多下午三點半。那就四個小時吧,剛好四圈……
熟悉的、疾速向後飛行的眩暈感。模糊的色彩和形狀從身旁閃過,耳膜發脹;赫敏閉上眼睛,按了按耳屏。
——她的腳很快又有了對地面的感知。
她從倒扣的水桶上站起身,下午三點的太陽剛剛穿透小小工具間的窗戶。赫敏披上隐形衣,于是走廊裡的學生隻看到,費爾奇堆放清潔工具的小屋,莫名其妙地開了門。
時候還早,赫敏小心翼翼躲避着人群,在魔藥教室外等下課。她看到羅恩和哈利義憤填膺地走出來,也看到自己匆匆忙忙沖出教室,準備另找地方用時間轉換器。
教室裡空空如也,斯内普坐在講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書;隻有納威在對着一鍋粉紅色的藥水幹着急。
等着也是等着,赫敏小心地挪了過去,輕輕戳了戳納威的胳膊。
“噓——别說話,納威。是我,赫敏。”
納威·隆巴頓害怕得手都在抖。“赫敏?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這不重要——你白鮮放太多了,這樣子斯内普不會放過你的。”
納威把頭埋得更低了一點,從嘴唇縫裡擠出氣若遊絲的聲音。
“我不小心就——我不知道怎麼辦……”
“沒事,再放一份曼德拉鼠汁……”
突然間,教室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菲伊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因為她猝然刹住腳步時,喘了好一會兒。赫敏悄悄往門口的方向走。
她擦過菲伊身邊時,才突然發現,比起去年第一次見到她時,菲伊像春天的樹苗一樣,一年内竄了一節。她的臉色也不像剛入學時那樣蒼白——霍格沃茨的良好夥食,讓小姑娘的臉在奔跑後,顯出健康的紅暈。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菲伊要偷走斑斑。
“……補血藥?”她聽見菲伊沒頭沒尾地問。随後斯内普走下講台,去檢查納威的成果。
不會有問題,赫敏很有自信地想。納威的魔藥之所以是淺粉色,就是因為白鮮加了太多。這樣的補血藥雖然有用,但過于粘稠,反而更适合促進傷口愈合。隻要加了曼德拉鼠汁,雖然療效上有所差異,但至少氣味和顔色都會勉強過關。
最好穩妥一點……赫敏悄悄離開教室,在斯内普辦公室門邊等着。
不多久,斯内普和菲伊也出了教室,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趁着門還沒關,赫敏連忙小心擠了進去。斯内普辦公室的桌子又窄又長,桌子下空蕩蕩,什麼都沒放。赫敏屏住呼吸,蹲在下面,免得被人碰到。
離上課還有十七分鐘。
他們把罐子就放在赫敏頭頂上……“少了一根腳趾”?
菲伊為什麼反複強調這個?少了根腳趾意味着什麼?為什麼她聽不懂菲伊在和斯内普說什麼?
離上課還有十二分鐘。
……在這件事上馬爾福确實沒有撒謊。他确實是看到了菲伊,盡管她蹲在一個藥材桶後面,但她的頭頂和袍子仍然很明顯。
不過,為什麼菲伊的博格特是看到斯内普死掉?什麼叫做馬爾福的父親提到過的大蛇?
總不能是去年的蛇怪吧?可它已經被哈利殺死了。
離上課還有八分鐘。
菲伊還讓斯内普别用攝神取念……看她的樣子,斯内普應該确實對她用過,過程還不太愉快。
她到底知道什麼?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
什麼叫“除了暫時相信她别無選擇”?
離上課還有三分鐘。
很好,他們都背對着桌子了。赫敏鑽出來,把魔杖伸向罐子。她剛剛看到,斯内普似乎對着罐子施加了一個咒語,大概率和鎖門咒差不多。
“Alohomora(阿拉霍洞開). ”赫敏輕聲說。
罐子上那層白光果然消失了。斯内普打開了辦公室門,對菲伊說,“你先走”。
離上課還有兩分鐘。
赫敏正要打開罐子,菲伊卻突然回身。她幾乎以為自己要被發現,那一刻連呼吸都停止了。然而菲伊隻是把黃銅天平物歸原位。赫敏抓住機會,一把拽出了斑斑,沖上去緊緊跟在了菲伊後面。
出乎意料的是,斑斑很乖。它一聲不吭,好像個任人拿捏的仿真玩偶;又好像它真的明白,赫敏是來把它救走的。
她倒退着走到門口,心如擂鼓,突然間看到了斯内普舉起魔杖。
——盡管任何人路過,都隻會認為,斯内普拿魔杖指着菲伊的後背;但赫敏清清楚楚,那根魔杖,就正正指着她。赫敏不由得頭皮發麻,好像斯内普不帶感情的雙眼,透過了隐形衣,正在和她對視。
但僅僅一瞬,也就是一瞬,魔藥教授放下了魔杖。
赫敏頭也不回地開始狂奔。
雖然不清楚具體因為什麼,但心裡有個模糊的聲音告訴她,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最好不要和斑斑單獨相處——于是赫敏坐在亮堂的圖書館裡,打算看書,以度過四點到七點間的時光。
但她一點也看不進去。
可能是因為斯内普和菲伊在打啞謎,也可能是因為她差點被發現。赫敏低下頭,看着熟睡中,或者說,昏迷中的老鼠,不安感愈演愈烈。一到時間,赫敏立刻趕回公共休息室。
“金酒杯。”
“哦,親愛的,你看上去疲憊不堪。”在她爬過門洞時,胖夫人說。
羅恩和哈利早已經在等着她了。
“好快。”羅恩不抱希望地問,“怎麼樣?”
不,他們不知道時間轉換器,有些事情還不能和他們說。
“我找到它了。”她把斑斑扔給羅恩,後者立刻狂喜地大叫了一聲,公共休息室所有人都看過來。
“噓。但是關于菲伊偷走它這件事——”
赫敏的話被一個大大的擁抱堵在了嗓子眼。羅恩毛茸茸的頭發蹭在她臉頰,像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金毛。
她安撫地拍了拍狗狗的後背。
“……好吧。待會兒再說。讓我吃點東西——我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