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也就是周三的晚上六點,禮堂裡。
赫敏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把她的書包重重摔在了凳子上。那包裡鼓鼓囊囊塞滿了課本,哈利直觀感覺,它下一秒就會被書撐吐。
“她肯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哈利道,“占蔔課她已經不上了,為什麼還帶了這麼多書?”
“隻要她那該死的貓還在宿舍,我就永遠也沒興趣知道。”羅恩大聲說。
“Come on,你知道不是克魯克山吃的。”
“但如果不是克魯克山,斑斑就不會吓成那個樣子,它就不會跑出來!”
赫敏就坐在長桌斜對面。
他們兩個人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她當然聽得一清二楚。西莫·斐尼甘有點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捅了捅羅恩。
“你們非要當面讨論嗎?”
羅恩仍然氣惱,但他好歹閉了嘴,話題轉向馬爾福和巴克比克。吃完飯回公共休息室的時候,赫敏走在前面,而羅恩和哈利隔着幾個人的距離,不遠不近跟在後面。
哈利覺得很為難,因為他最好的兩個朋友吵架了,而這吵架多半是個誤會。偏偏兩人的固執半斤八兩,在這件事上格外堅守立場,幾頭牛都勸不回來。
他們走着走着,迎面撞見馬爾福和兩個跟班。後者得意地展示了自己胳膊上的繃帶。
“嘿,波特!你要不要猜猜,那個傻大個什麼時候被開除?哦,過不了多久,那個醜陋的大畜生也會被處決——”
這屬于是撞在槍口上了。三個人都憋了一肚子火,戰鬥力此刻達到了巅峰。
“我看到你魔藥課後回去找斯内普了。”哈利喘着氣說,“怎麼了,胳膊疼要躲斯内普懷裡哭嗎?”
“Locomotor Mortis(腿立僵停死)!”
“Mucus ad Nauseam(涕泗橫流)!”
德拉科的魔咒擊中了哈利,哈利的雙腿登時并到一起,像棍子一樣,再也動不了一點。但赫敏速度也不慢,她的魔杖發出一道白光,一下子擊中馬爾福。他的眼淚和鼻涕立刻源源不斷地流了滿臉。
“幹得好啊赫敏!”羅恩激動地大喊,“就該這樣!讓他哭!”
赫敏沒理他,舉着魔杖。“你該慶幸走廊沒有級長。否則斯萊特林學院分又該倒數了。”
“誰倒數還不一定!”馬爾福艱難地回嘴。
他想讓克拉布或者高爾施一個咒立停,但他們兩個試了半天,馬爾福臉上的鼻涕隻是越來越多。他隻好自己努力用袖子擦幹淨鼻涕眼淚,含糊不清地自己施咒立停。赫敏早已經解除了哈利腿上的咒語,回過頭扶着他站起來。
“我現在覺得,菲伊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終于停下流鼻涕後,馬爾福狼狽地離遠了點。
“你們這種沒腦子的蠢貨,活該被她騙得團團轉。”
“什麼?”
馬爾福在走之前惡劣地咧開了嘴。
“你還不知道吧,韋斯萊。你的老鼠是她偷的,好讓你和赫敏吵架。她以為躲在角落裡,我就看不到了……我看得一清二楚。”
“下午她就把老鼠給斯内普教授試藥了。你們現在去,還能給它收個屍。”
“别信他,羅恩。他在說謊。”赫敏冷冷地說。
……
周三晚上,六點四十。
在找斯内普之前,他們還抱着一種僥幸心理;但說明了來意後,斯内普頭也不擡,指了下辦公桌邊的空罐子。罐子有鑽了孔的軟木塞,底部還鋪了一層木屑,無不說明着,它極有可能是曾經關押斑斑的容器。
“早幾個小時來還能看見。”斯内普說。“韋斯萊先生,比起一隻在廚房偷吃被抓到的老鼠,你一塌糊塗的論文似乎更值得關注。”
“我不能相信。”從斯内普辦公室出來後,羅恩呆呆地說。
“斑斑……我養了那麼多年。最後卻死在了這裡——因為斯内普和他的養女!因為斯萊特林那些敗類!他們究竟為什麼和一隻可憐的老鼠過不去呢?”
哈利顯得手足無措。他沒什麼安慰的立場,因為如果是海德薇被人殺死——哦,不,僅僅是稍微想象一下那個場景,哈利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附近沒有木頭桌子,他屈起指節敲了三下魔杖。
“羅恩……”
“菲伊為什麼要偷一隻老鼠?她不是有自己的貓頭鷹嗎?今年她還養了條蛇。”
赫敏百思不得其解。她和哈利一左一右攙扶着羅恩,以免他心不在焉地從樓梯上栽下去。
“我不知道。也許虐殺别人的寵物,能給她帶來快樂……我說實話,斯萊特林的人都很扭曲。”羅恩陰郁地說。
“你想想,她應該是養了一段時間斑斑——就在那麼小的小罐子裡,折磨到玩膩了才給了斯内普。也許她不給它吃的也不給它喝水,或者她還會把斑斑關在罐子裡上下搖晃……”
他們這時候已經步履匆匆,走到了胖夫人畫像門口。
“金酒杯。”哈利對胖夫人說。
“哦,孩子們。遇到麻煩事了?擦幹眼淚再進去吧,裡面鬧騰得厲害呢。”胖夫人慈愛地說。
他們聽了話都看向羅恩,赫敏吃驚地扳過羅恩的肩膀。
“——你在哭嗎?”
“沒有。”羅恩低着頭,悶悶地回答。
“我和珀西的關系也沒有很好。斑斑隻是珀西不要了才給我的,就算他們不現在殺死它,斑斑也已經是一隻很老的耗子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它就死了……”
“不要自欺欺人,孩子。”胖夫人饒有興緻地蹲下來,試圖看到羅恩的表情。
“滾開!”羅恩開始抽抽嗒嗒。
“它是……它是珀西不要了,可我也養了很長時間。它還幫我們咬過馬爾福……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我會永遠記得的。”
“我能接受它死了,但我,但我一想到……一想到它死前還被折磨,被關起來,挨餓挨打,我就……”
“我現在連斑斑的屍體都找不到!我想埋葬它都沒有辦法!我也沒辦法幫它報仇——難道和斯内普、和菲伊決鬥嗎?怎麼可能因為一隻老鼠開除斯内普!”
哈利拍着羅恩的肩膀,一邊從自己的書包中翻出來一大團紙巾。在羅恩迅速用其中一大半糊完眼淚,開始響亮地擤鼻涕時,赫敏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羅恩,也許斑斑還沒有死。”
“What?”
赫敏把兩個人從胖夫人視線下拉開,走到一邊樓梯上的陰影中。
“斯内普隻說了‘早幾個小時來還能看見’,他沒說斑斑幾個小時前就死了,對嗎?”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赫敏總覺得,斯内普着重強調了“早幾個小時”。
羅恩一臉不解。“這又有什麼區别?”
“聽着,”赫敏把書包塞到哈利手裡,後者因為意料之外的重量往前栽了一下。
“我覺得,斑斑還是有可能跑出來的。還沒到宵禁,我要去再找找。”
“你怎麼找?”
“哦,别問了。”赫敏煩躁地搖搖頭。“哈利,我需要你的隐形衣。你們兩個在公共休息室等着,我最多一刻鐘後回來。”
他們還想再問什麼,但赫敏搶過了哈利的書包,自己在裡面一通翻找,最後拽出來一件像絲綢般順滑而透明的衣服。她想了一會兒,又從自己包裡拿了一本《标準咒語(四級)》。
“不許吃我包裡的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