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有點受不了你們斯萊特林。”金妮匆匆抱起書包,跟着菲伊穿行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
“怎麼,扣了一百分之後突然上課就不困了?”
“完全正确。我一下子就被吓醒了。”菲伊随口跑火車。
其實是因為斯内普的無夢酣睡劑,還有盧娜的助眠香草,菲伊這幾天晚上格外安穩地睡了幾覺。
沒有人會懂的,那種天剛黑就躺在床上,一夜無夢,再睜眼天都亮了的美妙感受。早在半年前剛開始出現睡眠問題的時候,她就已經放棄了晨練計劃,每天早上堅持散步的弗立維教授還專門來問過為什麼。
睡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菲伊由衷地感歎。她已經做出了最終決定——把該死的體育鍛煉挪到晚飯前或者宵禁前。
阿斯托裡亞笑了一聲。
“這幾天,斯萊特林人都要瘋了。如果她還賺不回來學院分,菲伊會被憤怒的同學剁碎,然後扔進黑湖裡喂人魚。一百分……那可是整整一百分!”
“為什麼?魁地奇決賽輸了,你們不是已經不可能拿到學院杯了嗎?難道還能在一個月内追上一百五十分嗎?對了,加上菲伊,那就是二百五十分——哎呦!”
喬伊斯·特拉弗斯路過,聞言故意撞了金妮一下。金妮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直到她轉過一個彎,往公共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我說的是實話!”
“朋友,你确實說的是實話,但斯萊特林們可未必愛聽。”菲伊故作惋惜道。“盡管學院杯無緣了,但我們還是不願意墊底的。”
“那你也不能——不能一節課搶答四次啊!”金妮找不出來形容詞,“你讓我很緊張。”
哦,可憐的金妮寶寶。你是被卷到了。
菲伊揉揉鼻尖,在走進圖書館之前壓低聲音道:“好吧,我會盡力控制的。”
霍格沃茨的圖書館,就是夢中圖書館該有的樣子。屋頂很高,陽光從窗格中照進來,空氣中任何細小的塵埃都無所遁形,閃爍翻飛。她喜歡陳舊羊皮紙淡淡的黴味;那些書頁摩擦時悉悉索索的聲音,在極緻的安靜中,好像看不見的人在竊竊私語。
每翻開一本書,都是光怪陸離的新世界。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時間和空間都被壓縮;她撿起那些知識,像輕巧地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
靠近南面的窗戶,菲伊最喜歡的那張桌邊,盧娜正聚精會神翻着一本圖冊。菲伊給金妮和阿斯托裡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壞心眼地慢慢繞到了盧娜的身後。
幼稚的小把戲。然而偶爾玩一玩也不錯。
可還沒等她捂住盧娜的眼睛,小姑娘就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菲伊晃晃悠悠的項鍊。
“噓。”盧娜說,“快過來,我好不容易占到的好位置。”
菲伊朝金妮和阿斯托裡亞聳了聳肩,示意惡作劇失敗。她們兩個笑着坐在了桌子另一頭。
“我就待一個小時。晚飯前要去找斯内普教授關禁閉。你怎麼發現我的?”
“神奇生物圖冊。卡斯特羅布舍的教材,我沒想到圖書館有這個。”盧娜指給菲伊看。随後她跳躍性極強地回到了菲伊的問題上:
“味道。魔藥和檸檬草。”
“我以為你會複習考試内容。”
菲伊說着,從包裡翻出來《初級治療師》。這是又一本厚度堪比《外科學》的家夥——上一次有這一實力的,還是《論魔杖》。
“我不喜歡考試。你不也在看别的書嗎?”盧娜低聲道,“我要等最早下周再開始複習。何況我們現在學的東西不難。隻有魔法史最讨厭……隻有魔法史!”
“沒人喜歡考試和魔法史。”如果魔法史不需要考試,菲伊還能勉為其難地愛一下。
“這就對了。”盧娜湊過來看菲伊的書,剛好看到一張極其恐怖的、渾身長滿疥瘡的巫師的插圖。
“《初級治療師》?這不是五年級的課本嗎?你長大想去聖芒戈?”
“不一定。”菲伊道,“我隻是好奇巫師的醫療水平,還有課本内容。很有意思,和麻瓜的觀點很不一樣。”
“好吧。聽起來我不會喜歡。”
盧娜把身子回正,繼續翻動那本栩栩如生的圖冊。巫師的圖冊,當然是動态的。上面的媚娃一會兒美麗得不可方物,一會兒長出尖尖的鳥嘴。
“對了,你暑假會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嗎?馬上就可以預定門票了。”
“魁地奇世界杯?”
“決賽,愛爾蘭對保加利亞。我打賭,保加利亞的吉祥物肯定是媚娃——我想去看看。英格蘭隊居然沒出線,真的是……”
平斯夫人擡頭往這邊看了看,盧娜壓低聲音。
“十比三百九十,輸給了特蘭西瓦尼亞。我爸爸要失望死了。”
她們都不再說話,專心緻志地看書。四點半還不到,菲伊就開始收拾東西。
盧娜戀戀不舍地從一張蜷翼魔的插圖上擡起頭,羊皮紙上的臨摹已經進行了一大半,但蜷翼魔四處亂飛,想畫出它的尾巴非常不易。
“沒有《神奇動物在哪裡》詳盡。”
盧娜不太高興地宣布,“唯一的長處在于動态插圖。我以為他們會對巴西的神奇生物着重介紹,實際上,連圖都格外潦草。”
“可能當地人對它們太熟悉了。晚飯見,見不到就是還在留堂。”
“晚飯見。祝你禁閉愉快。”盧娜說。
“嘿!哪有這麼祝人的?”
“可你就是很高興。”
……
某種程度上,盧娜洞察人心,一語中的。
這是很多個月之後的首次禁閉。或者說,根本不算禁閉——
“大腦封閉術。”斯内普從桌案後擡起頭,“一周,給足了你查資料的時間。最近睡得怎麼樣?”
會夢到默默然們生前的記憶,是因為菲伊有一部分的靈魂和它們混在了一起。這也許和哈利能夠窺探伏地魔的思想同理:伏地魔和魂器之間,也有靈魂碎片的聯結。
伏地魔的魂器有哪些來着?
菲伊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又沒帶筆記本,隻能托着下巴努力回想。
似乎隻有哈利和納吉尼是活物……既然哈利能窺探伏地魔的思想,伏地魔為什麼不能窺探哈利的思想呢?他為什麼直到最後才發現,哈利是他的第七個魂器呢?
答案可能就是大腦封閉術。
僅僅是把靈魂分成兩半,菲伊已經不堪其擾;她完全不能想象,擁有七個魂器,把靈魂分成八分的伏地魔,每天腦子裡都亂糟糟地想着什麼。
他一定需要本能地關閉自己的思想,每時每刻運轉大腦封閉術,把來自魂器的信息屏蔽,以維持理智。
如此一來,他對于每個魂器的感知,甚至是模糊的。
“托無夢酣睡劑的福,睡得很好。我查了資料,但完全理解不了。”
菲伊打開書包,摸出一卷羊皮紙。一周以來,問題都在上面了。
“首先我就不能理解攝神取念。一個人怎麼可能讀到另一個人的思想呢?即便讀到了,那呈現形式,是聲音還是圖畫呢?”
“一般情況下是聲音,所以語言不通會有影響。對于完全沒有學習過大腦封閉術的人,攝神取念可以看到一部分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