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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珍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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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就打電話發信息,他媽的都怎麼了!”許清晨扔飛試卷,一頭栽倒在床上,“走吧!走吧!都别來煩我,我要睡覺。”

崔志平合上門的時候,床上的人哼哼着,“幸好我還有天行者。”

崔志平撐着傘茫然地往回走,不知不覺,竟又走回了學校,“天堂書屋”門口,他停住了腳步。

書屋進門展櫃上滿目可見各種膚色的輔導資料,“沖刺”,“密卷”每一個放大的字體都在編織着顯而易見卻又讓人心動的謊言,“快把我買回家!今天把我做完,明天你就能考上清華北大!”

以前的崔志平也容易輕信謊言,隻是今天他徑直穿過了教輔區,看都沒看一眼。

他走到文具區,停在筆記本展櫃上。

崔志平上下打量着四層展櫃,花花綠綠的封皮在燈光反射下刺疼了他的眼,原來筆記本也分這麼多種類,以前他一直以為筆記本隻分兩種:白皮面和牛皮紙面。

他的視線停留在一本精裝A4大小硬殼筆記本上,白底封皮上印着聶魯達的詩句“Love is so short, and forgetting is so long.”幹淨而簡潔,

崔志平抽出本子習慣性地翻轉查看價格标簽,29.9。

隻一眼,崔志平便塞了回去,沒有一絲猶豫。

“今天不買試卷?”老闆娘笑問。

面前這個穩重老成的少年,從不像其他孩子把教輔當作精神鴉片,買過即做過;他來書店的時間固定,通常是一大早,如果店門尚未開,他則安靜在門口等待。教輔區前,他專心地翻看比較同類試卷,常常她将整間書屋清掃一遍後,他仍站在原地。有時候他會買一本教輔,有時候什麼也不買,但臨走前,他一定會禮貌地朝老闆娘颔首以示感謝。

崔志平搖搖頭。

“兩塊八。”

崔志平從錢包中掏出三個銅闆遞給老闆娘,想了想又說,“再給我一張包書皮吧!”

“一張嗎?”老闆娘疑惑道,“是按套賣的。”

“可我,我隻需要一張。”崔志平聲音低了下來,目光看向老闆娘從邊櫃裡抽出的整套包書皮,似乎在尋找什麼。

一套二十張,标價10.9元。

“可以單賣嗎?”崔志平下意識攥緊了手中扁平的舊錢包。

老闆娘淡淡掃了一眼,她笑了笑,抽出一張包書皮遞給少年,“不找零了。”

“謝,謝謝阿姨!”崔志平黯淡的眼睛亮起光,嘴角浮起一絲交到好運的微笑。

“變天了,快回家吧!”老闆娘朝門外示意。

少年離開時,努力地送出了好大一個笑臉,笑得老闆娘心疼,“這書包帶縫了又補補了又縫,什麼時候換個新的?”

崔志平沒有聽見老闆娘的自言自語,隻是拽緊書包帶,頂風前行。

刮風,下雨,大降溫又逢周末,高二教學樓裡自習的人并不多。就算拼命如他們尖子班,也隻剩前排零星四五個發狠的家夥,後排空蕩蕩的很是荒蕪。

崔志平坐到座位上,取出文件夾,小心翼翼地撕下每一道N次貼,輕輕捋平。

那一面面舒展的小國旗在他手指溫熱的撫摸下變得安分而羞澀,好像如歌的行闆,不急不緩,将少女心事綿綿道來。在低聲輕訴中,崔志平得以安撫,他不再如剛才風暴襲擊般焦躁,興奮,害怕,心動,惶恐,相反,萬眷的臉在風雨洗刷後更加真切清晰。

不敢聲張,隻得私藏。

最珍貴的N次貼被他用膠水粘貼在筆記本内頁上,再用透明薄膜包書皮塑封。

末了,他提起黑色水筆,在扉頁端端正正抄上前半句,“Love is so short.”

收筆。

“forgetting is so long.”崔志平盯住筆記本,口中喃喃念道。

遺忘艱難,并且漫長。

如果我足夠幸運,我希望我們之間永遠不要忘記。

不知道哪兒突湧進的一陣風,恣意而胡亂地掀起筆記本,像是一陣嘲諷。

崔志平端正而坐,久久凝視着嘩啦作響的本子。

窗外的雨聲逐漸稀疏,夜深了,崔志平又做完了一整套試卷,他收拾完書包往回走。

小巷口,他撞見了喝得跌跌撞撞的李叔,爸爸的常駐酒鬼朋友。

李叔原本準備破口大罵,一見是崔志平,頓時敞開了臉,抓住志平的手醉醺醺地說,“哎喲,志平啊,才放學嗎?真辛苦啊!”

“李叔,你喝多了,我扶您回去吧?”崔志平小心地問。

李叔大手一揮,差點兒把自己給掄倒,“喝什麼多?我,我沒喝多,你爸才喝多了,你,你,管你爸,别管我!”

早在撞見李叔那一刻,崔志平就已猜到父親隻會比他更爛醉,現今聽見李叔那麼說,心下竟是一絲波瀾也沒有,他禮貌地松開手,“好,李叔,您慢點兒。”

李叔忽然又掄回膀子緊緊拽住崔志平的手臂,他努力地捋直大舌頭,憤怒地沖崔志平喊道,“叫你爸離老趙遠點兒,他媽的什麼狗東西,陰陽怪氣的,還請他吃飯,吃狗屎!他媽的愛幫不幫!”

“你爸,你爸,這頓飯,花了,不少錢,”李叔拍拍胸脯,“我老李記着!記着!”

“你,你,快回家,回家看看你老子,”李叔又猛地一拍志平的後背,他松開手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去,“還是他媽的讀書有用。”

小巷深處,崔志平僵直的身體拐進芳芳煙酒店,如他所料,父親倒在一地污穢的八仙桌下,爛醉如泥。

崔志平緩緩蹲下,伸出手往他又濕又臭的褲袋裡探,果然,從右邊褲兜内他翻出了一隻牛皮紙信封。

崔志平久久沒能站起。

同樣的牛皮紙信封,他在許清晨的抽屜裡剛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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