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陳憑的電話時,柯諒行正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發呆,床對面的投影屏幕上播放着陳憑最喜歡的吉蔔力電影。
很難想象一個自稱酷哥的人私底下會喜歡看小朋友的電影,一部片子可以反複看很久。剛裝上投影儀時,柯諒行還很嫌棄他愛看這個,但看多了,也就不覺得怎麼樣。
他翻了個身,将陳憑的枕頭抱在懷裡,換了個方向發呆。
從陳憑離開到現在,床單不知道被保潔阿姨換了多少次,隻有這個枕頭沒有換過,他要是不抱着,就睡不着覺。
不止枕頭,家裡到處是陳憑的痕迹,冰箱裡他買來要做紅豆餅的餡料,餐桌上已經枯黃的玫瑰花,玄關裡的拖鞋,衣帽間裡的衣物,浴室裡成雙成對的水杯,對了,還有浴室裡挂着的内褲......
最重要的是,躺在床頭櫃裡,等待着主人戴上的對戒。
好想他,哪怕隻是看看他,不碰不摸都可以。
要不然趁哪天他去看陳岸哥的時候制造一場偶遇呢,或者用盛辛的名義訂個卡座去看看他,可要是這麼做了,陳憑更不理人了該怎麼辦?
在商場上向來雷厲風行的柯諒行從未如此猶豫不決過,還真被陳憑說中了,他現在就跟個深閨怨婦一樣,上班打不起精神,下班抱着‘遺物’睹物思人。
他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混到這副田地。
—嗡嗡嗡。
柯諒行抱着枕頭翻了個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深更半夜的到底是誰有毛病打電話過來......!!
他猛地一跟頭坐了起來,手機沒拿穩掉在床單上,他把手在身上蹭了蹭,拿起手機,小心翼翼地打開免提,試探地說:“喂?”
“你......”,對面‘你’了快五秒才接着說:“你在幹什麼?”
“看小白龍!”
陳憑将手機拿遠了一點,他這麼跟要獎勵的小孩一樣聲音突然變大,吓人一跳。
“我說過那不叫小白龍,算了,我現在過去你那邊拿點東西。”
柯諒行的眼睛亮了起來,坐不住了,幹脆光着腳踩在地闆上,在卧室裡繞圈圈,“真的?!你真的要來看我?”
“······”,他聽不到自己說話嗎,說了去拿東西怎麼就成看他了?,“我二十分鐘後到。”
柯諒行聽電話裡嘟嘟嘟的挂斷聲音,覺得自己做夢,往手臂上掐了一下,真疼,不是做夢,陳憑舍不得他,真的要來看他了。
陳憑剛走到門口,他倒是知道大門密碼,但是想着兩人現在尴尬的關系,還是按門鈴的好。
手剛擡起來,門就從裡面打開了,一個像是熬了三天三夜不睡覺,眼睛通紅,眼下黑眼圈濃重,留着胡子的男人沖了出來。
“······”
“你誰啊?”
柯諒行愣住了,臉上的驚喜轉為驚恐,不敢相信睡一張床上的老婆才短短幾天就把他抛到腦後,“我...我是柯諒行啊?”
陳憑咳了一聲,“我知道,開個玩笑,我來拿衣服,讓讓吧。”
柯諒行的心卻沒有落回肚子裡,他讓他進屋,跟着他從客廳走到陽台,又從陽台走到浴室,又從浴室走到衣帽間,眼睛跟雷達似的粘在他身上。
陳憑有種被扒光偷窺的錯覺,“别看了,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你好看”,柯諒行沒羞沒臊地說:“你喝酒了嗎?”
“我的工作。行了,我收好了。”
陳憑把旅行包背起來就要往外走,在他的想象中,柯諒行會攔着他讓他多留一會兒,或者幹脆不讓他走,吵着鬧着撒嬌打滾,到時候他就半推半就的留下來,委曲求全兩天,盜取文件後跑路。
然而他都走出卧室門裡,都下樓梯了,柯諒行硬是一個屁都沒吭,就傻乎乎的跟着,什麼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