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更不懂了,“我和朋友吵架,媽媽就讓我主動去和好。她說主動去和好的人,才是更在意朋友的人。蔣哥哥,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和好啊。”
我不僅不主動,我還拒絕和好呢。
“因為我這個人,比較小氣。”我說。
“你不小氣啊,你很大方。”小孩子的直白誇贊就是讓人舒心。
“但我也不是什麼事都大方的,某些方面,我可能比任何人都小氣。”
“哦。”方曉曉估計不知道怎麼勸了,想了一會她又問:“你見到那個朋友,一點兒都不開心嗎?”
我一時噎住,不知道怎麼回答。正巧這時,她的電話手表響了,她媽媽已經準備好,讓她回家去。我把這個問題抛在腦後,起身去送小姑娘。
晚上,新家又隻剩我一個人了,我看着滿屋子的箱子,實在不像話,還是得拆,得整理,溫居的事情也不能一拖再拖了。
我拿了剪刀,随便拆了一個離我最近的箱子,巧得很,裡頭剛好是我需要的咖啡工具。
然後拆箱子的計劃暫停,明天再開始,我決定先洗個澡,自己泡一杯咖啡。
二樓的工作室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查資料,畫圖,看書,聯系工作,可以随随便便在裡面窩上一整天。今天發生的事情雖然很抓馬,但臨走時還是定下了接下來的工作,但屋主的身份,會不會還要跟顧未禮扯上關系?
一定會嗎,也不一定。我今天已經明确拒絕了,顧未禮那麼驕傲的人,絕對不會再來找我複合第二次。
就算是第一次我也沒搞懂為什麼,他明明都不喜歡我。
一邊畫着圖一邊想着奇怪的顧未禮,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直到完全沉入了黑夜。
有點餓,我丢下筆,伸了個懶腰,吃點啥呢,點外賣吧,這裡的配送費都好貴,附近也沒什麼好吃的,還是開車出去轉轉吧。我起身,在窗前伸伸手臂,轉一轉腰,剛轉了一個三百六十度,我忽地發現樓下停了輛車,車身還靠着個人。
那人還拿着手機在講電話,忽地擡頭,俊秀的面容在路燈下熠熠生輝,跟我四目相對時,嘴角勾了勾,朝我揮了下手。
老天爺,什麼樣的運氣和前任一天見三次面啊。
幾乎沒有考慮地,我快速沖下了樓。
夜風還是有些涼,我穿着寬松白T和運動短褲,下樓的時候被冷吹催出個噴嚏,顧未禮剛挂斷電話,把手機放進兜裡,似笑非笑的看我,“跑這麼快幹嘛?”
不知道,應該是太意外了,連手機都忘了拿。
“你來幹嘛?”我瞪着他,“還跟蹤我?”
他轉身打開車門:“我記得有件運動外套在這裡。”
“不用。”我急切地說,“你知道從窗戶裡突然看到你很吓人嗎?”
“是嗎。”他繼續彎着腰找衣服,然後找到一件黑白的運動外套,笑盈盈的看着我,“是你工作太專心,我來那麼久你都沒看到。”
我微微愣神:“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不是說我跟蹤你嗎,那就是和你回家的時間差不多了。”顧未禮趁我發呆的時候給我披上外套,又自顧自地說:“你們小區的門衛也太寬松了,我進來連問都不問。”
“還說呢,二号門連崗位亭都給拆了。”我不自覺的接話,感覺到身上溫暖很多,他又往後退了一步,我立刻很嚴肅道,“顧未禮,你這樣太吓人,都跟蹤我到家來了。”
“你走得時候很生氣,我擔心你的安全。”他說。
“鬼扯。”我撇撇嘴,“也不看看是誰氣的?”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我說複合的時候,你情緒那麼激動。”顧未禮微微低頭觀察着我,眼神澄澈幹淨,“就算不想,也不至于那麼生氣。而且,以前那時候,是你說做朋友的,那什麼樣的朋友,可以八年都不聯系。”
“不熟的,朋友。”我偏過頭去,“有些朋友一輩子不聯系也沒什麼。”
氣氛沉默下來,隻有夜風在我們之間悄悄穿梭。過了一會,顧未禮輕聲問道,“過得好嗎?”
我指了指我身後:“買房了,也買了車。”
“厲害。”他點頭笑了一下。
“工作也是我喜歡的,我還認識了好多好多朋友,過段時間他們都要來給我溫居呢。”我幼稚得炫耀着。
“嗯。”顧未禮看着我,似乎在鼓勵我繼續說下去,又好像,在等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但我已經詞窮了。
我的八年,很辛苦,很厲害,也很值得我驕傲。
可惜現在,我拿不出一件,想真正與他訴說。
我不想賴自己,所以都是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