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緊趕慢趕的,終于趕在正午一點之前回到了水源村。
幾乎就在他們踏進水源村知青點的瞬間,醞釀了一路的大雨傾盆而至。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泥濘的黃土路上,很快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汪又一小汪的水坑。
衆人帶着行李慌忙躲到了屋檐下。
“我的老天爺啊。”
望着面前來勢洶洶串聯呈線的雨幕,王二牛忍不住咂舌。
心中更是暗自慶幸:這麼大的雨,還好他們提前趕回來了。這但凡是耽誤一會兒,他們這一行人就全得變成落湯雞。
王二牛的視線從雨幕掃到目瞪口呆的知青們,又看向提前幾個小時就預兆了這場雨的顧思議。他用手抹了下飛濺到臉上的雨滴,還不等說話,就聽轟得一聲。
緊接着,隻聽知青點斜前方房子那裡傳來一陣驚呼和陣陣雜亂的腳步。
“房頂塌了。”
“啊?這可怎麼辦?!”
“糟了,今天來的那些知青住在哪裡?”
“......”
王二牛耷拉着的眼皮陡然繃直,他抻着脖子往聲源方向看去。
水源村的知青點一共由三處緊挨在一起的房子構成,其中一座朝南,朝東西各兩座。
雨落下之際,他們一行人慌亂躲進了距離門口最近的東屋檐下,而那聲音則是從斜前方南向房子那裡傳來的。
“怎麼回事?”王二牛隐隐約約聽到一句房頂塌了,登時急道:“什麼塌了?”他一頭拱出屋檐,飛快地往前邊狂奔。
“這可怎麼辦啊?”與此同時,南向房中有幾人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與王二牛撞了個滿懷。
為首的那個人戴着個滿是水珠的黑框眼鏡,瞧見王二牛像是瞧到了救星。
“大隊長!”知青點的負責人名叫趙宇,是最早來到水源村的那幾批知青之一。他黝黑着一張面龐,在泛着白霧的水汽中尤為明顯。
趙宇拉着王二牛,半是着急半是羞愧道:“大隊長,你們回來了?”他邊說邊擡眼掃了下,檐下躲雨的諸位陌生面孔,吞吞吐吐道:“西屋...西屋房頂塌了。”
“什麼?”王二牛話裡帶着火氣,他不可置信道:“房...房頂塌了?你們之前沒補?”
趙宇表情一苦,聲如蚊蠅解釋道:“前幾天太忙了。”西屋的棚頂早半個月之前就壞了,得知有新知青要過來,他們其實一直想要找個時間補一下房頂的。
隻是最近正趕上農忙。
忙來忙去他們也就刻意地把這件事抛在腦後,心中甚至還帶着一絲僥幸。想着水源村夏季雨水不多,他們應該不至于這麼倒黴。
哪裡想到,他們就是這麼倒黴。
不僅遇到了好幾年難得一遇的大暴雨,房頂更是在新知青來的這天塌了個徹底。
迎着王二牛噴火的眼神,與檐下那一衆好奇茫然的視線,趙宇忽然有種跪地謝罪的沖動。
“你......”王二牛氣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捂着胸口深吸了幾口氣,強壓下嘴邊的髒話,大聲道:“我先過去看看。”
“你把這幾個知青給我安頓好了。”
趙宇不敢不應,趕忙喊來幾個老知青幫着衆人把行李擡進了東向房的外屋地中。
“大家先去擦擦身上的雨,”趙宇貢獻出一條毛巾遞給衆人,又看向幾名女知青安撫道:“你們的屋子沒事,等雨停了我們就幫忙把行李擡過去,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們就在東屋睡。”
話音未落,李衛國不高興道:“那我們呢?”
“我們男知青住哪兒?”剛剛他可是跟着大隊長去西屋那邊看了的,棚頂的洞好大一個。
完全做到了外邊下暴雨,裡邊下大雨。
整個炕都被水淹了,就算雨停,那屋子一時半會兒也住不了人。
“你們......”趙宇嘶了一聲,面容略顯糾結。
事到如今,西屋是肯定住不了人的。新來的這六名男知青,要麼去村裡的老鄉家中借住幾天,要麼去其他房間和老知青們擠擠。
說老實話,就今天這個雨勢來講,住在知青點要比去老鄉家裡少折騰一點。
隻是,知青點這邊的居住環境可能有點差。
知青點一個屋一個炕,每個炕上都滿滿當當地睡着六個人。再多一個人,那麼就要面臨着肉貼肉的窘境。别說新知青願不願意,老知青也不一定能夠同意。
除此之外,房裡的衛生條件堪憂。光說那味道,一進門雨天特有的土腥味混雜着腳臭味汗臭味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