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異味蒸騰在一起，熏得人眼睛痛。

實體考察了一番後，幾個知青迅速做好了決定，打算帶着口糧先去老鄉家裡借住幾天。

“那就先這樣吧，”王二牛對趙宇提出的解決方案還算滿意，想了想他道：“我家還能再住下三個人。”

雨這麼大，他也懶得一家一家找人問意願了。幹脆以身作則，往家裡分配了三名知青，至于剩下的三個。

王二牛看了眼趙愛華。

趙愛華心領神會，笑嘻嘻道：“二牛叔，我家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最多就能擠下兩個，多了住不下。”

“行，兩個就兩個。”王二牛皺着臉，正憂心剩下那名知青要怎麼安排。

就見人群外的谷長明，沖他比劃了句手語。

“我家可以住一個人。”谷長明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那感情好！”王二牛意外地看了谷長明一眼。

在他眼裡，谷家那小子幹活可以，但為人孤僻。本來這件事他都沒打算指望谷長明的，結果對方竟主動站出來了。

“你家再住一個，妥了。”王二牛大手一拍迅速将這件事定了下來，不過這六名知青到底住在哪裡，王二牛并沒有摻和進去，而是讓他們自己選。

李衛國眼珠子在王二牛等三人中打量了一圈，三人中家庭條件最好的非大隊長莫屬。

但對方家中人員衆多，真要是住起來未必有其他兩家舒心。

他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自己去啞巴家住。

這一路上，他可是觀察過了。

啞巴身上的衣服雖然破，可那衣服被他洗得發白，他身上也是幹幹淨淨的毫無異味髒污，想來對方的衛生習慣應該還不錯？

隻是完全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在他之前一道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

————

“我住你家，”顧思議垂眸看向站在他身側的谷長明，低聲問道：“方便嗎？”

谷長明先是速度極快地點了點頭，随後像是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敷衍一樣，他嘴巴着急地張合着，艱難地又發出了一聲嗯。

“行，”王二牛注意到顧思議他們這邊的動靜，見谷長明沒什麼異議他直接拍闆道：“那顧知青這幾天就住長明家。”

“今天下雨也沒什麼事情，你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對了，”王二牛對着顧思議叮囑，“明天早上你早點起來，到時候我會找人喊你先去村委會開會。”

顧思議知道這是大隊要給知青開會，他應了聲後，便跟着谷長明出了屋子。

院内大雨仍舊傾盆，冒了煙的砸向地面。

顧思議的行李當中沒有雨具，望着鋪天蓋地傾瀉而下的雨幕，顧思議看向谷長明想說要不等雨勢小一些再走。

結果......

結果谷長明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油紙傘，獻寶一樣撐在了二人頭上。

“.......”

顧思議沉默地走進雨幕，心中那股難以忽略的違和感再次升了上來。

一周目的時候，谷長明有帶傘嗎？

顧思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眯着眼睛掃了身旁的人一眼。

谷長明始終與他隔着半拳的距離，溫熱的體溫偶爾會蹭過顧思議的胳膊，又很快離開。

他高舉着雨傘沖顧思議傾斜着，似察覺到顧思議的視線，谷長明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嘴角也抿得緊緊的，一副想看過來又硬生生克制住的模樣。

為什麼呢？

明明長相和小動作都同上輩子一模一樣，為什麼在細枝末節上卻又存在着出入？

到底是他的記憶出了錯？

還是對方出了錯？

顧思議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