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淮愣怔,無意識退後一步,連石礫硌印也未察覺。
明明原文中……
【蕭玄卿眼圈泛紅,驚慌失措地蜷縮在角落中。無數毒蛇纏繞黏膩,湧作一團,如黑潮般将他的氣息吞沒。
但蕭玄卿也未曾傷其半分,隻心存希冀。
師尊,你何時前來接我?】
再看眼前,臉上濺染的血滴使少年平增幾分邪氣,讓本就精緻如玉的樣貌更加蠱惑人心。
這樣的人間妖孽此時卻滿目滿心地信任自己,好似自己是弱水中唯一的浮木。跪趴着伸手,血水順着纖長勻稱的指尖滲入指縫,一滴滴掉落在黃土上。
鬼使神差的,一襲白衣的清冷仙尊不顧污穢,牽上那隻手。
因為自己代替原主,小說走向也随之變化嗎?此刻的蕭玄卿似乎更貼近真實的性情。
下達的懲罰比原文更重,這才激得對方魔氣失控,可惜白白錯過一次拯救主角的機會。
不過,仍能補救……
路清淮清冷的眉眼泛起心疼:“抱歉,是為師來的太遲。玄卿,有沒有何處受傷?”
猝不及防,路清淮的手被對方拉扯,完全撲入蕭玄卿的懷中。看不清對方的神情,但隻聽聲音脆弱,微微顫抖:“師尊,弟子難以控制魔氣。弟子好痛苦,本不該傷害它們。”
“為師明白,這不是你的本意。”
路清淮強忍着與人過度接觸的不适,擡手,輕撫蕭玄卿的發頂,想要撫平對方的惶恐不安。
殊不知蕭玄卿的恐懼不達眼底,舌尖探出猶如蛇吐信。他的舌比旁人更猩紅且細長些,收集着空氣中彌漫的淡淡玉蘭花香。仔細去尋,蕭玄卿面露探究,将目光定于路清淮身上。
路清淮的頸後泛起寒意,比旁人更盛的警惕性讓他下意識松開蕭玄卿的懷抱:“先去觀雲台。”
又是觀雲台。
審判公正之處。
除了懲罰有錯之人,别無他用。
——
召集衆人,路清淮立于觀雲台最高處。
“本尊來此,是為了還我徒清白。上官儀,你污蔑同門。而趙浩,盜取太玉草。将兩人罰至靈牢,三日後逐出門派。”路清淮拿出留影珠,“上官儀,你既精通此物,本尊今日便用此與你定罪。”
兩人在玉清居内的一切都被原封不動地呈現于衆弟子面前。
上官儀面色灰白,而趙浩則哭天喊地地被帶入靈牢。
底下有人輕聲詢問:“這懲罰并不重,趙浩也就算了,為什麼上官儀也是這幅模樣。”
“你不懂。”旁邊稍年長的弟子解釋:“這等于宣判了他修真的死期,被掌門抛棄的弟子,哪個門派會要,更何況對方是清淮掌門。”
縱使證據在前,仍有弟子質疑,小聲道:“上官儀可以造假,但清淮掌門的修為比上官儀強,難免不會威逼利誘。”
突然他的聲音小了下去,路清淮冷然:“這一切皆是本尊的過失。愧對我徒,願受罰三鞭。”
若是先前的澄清尚能理解,這句便是完全的出乎意料。
蕭玄卿猛地擡頭,望向路清淮,眼中盡是不解。
他早已做好被再次懲戒的準備,即使先前他是被陷害,但萬蛇窟的毒蛇被門派喂養百年,豈是他一個剛入門的弟子比得上。
這一世師尊的舉動,他看不明。
還未等他出聲,最是心軟的謝長老先阻攔,用眼神示意厲長老一同勸阻:“掌門師兄,萬萬不可。”
厲長老卻早已拿出寒雲鞭,那鞭子的周身散發寒意,品階不容小觑。公正無私道:“謝長老,掌門師兄有錯,理應同罪。”
“那也不該……”
啪!
一鞭!
路清淮的背瞬間皮開肉綻,又在法器的加持下,鮮血凝結,刺骨的寒意順着傷口彌漫全身。長睫結起冰花,晶瑩剔透,顯出脆弱的美感。
二鞭!
寒氣入骨,修為強大如路清淮也幾乎受不住,身子微微踉跄。但他仍是高不可攀的模樣,白衣下的指尖疼到瑟縮,外人卻看不出分毫虛弱。
謝長老于心不忍,勸阻道:“厲長老夠了,第三鞭下去恐怕要傷及掌門師兄的根骨。”
聽到這話,連帶着厲長老都神情猶豫,遲遲未落鞭。
這懲罰的确太重。
可路清淮卻身姿清隽,尋不到半分退縮的神色,鴉色長睫未擡:“再來。”
三鞭!
眼眸釋然,路清淮再也撐不住,直直地倒下。
感受到身軀被及時接住,路清淮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安然暈去。
而一旁的蕭玄卿将路清淮接住後,便把對方的身軀完全擋住,不讓他人窺到一絲,好似路清淮僅是他一人的獨屬物:“厲師伯,弟子帶師尊前去療傷。”
厲長老尨眉皺起,隐隐覺得蕭玄卿的态度古怪。但他這一生剛正不阿,隻管獎罰,不管其他,生硬道:“去吧,好生照顧掌門師兄。”
“弟子定當“好生照顧”師尊。”
留下這句話,蕭玄卿便在衆人的目光下橫抱起路清淮。
蕭玄卿抱了一路,不顧路上其他弟子頻頻錯眼,将異樣的眼神投到他和師尊身上。
直到回到玉清居内,他方才松手,将路清淮置于冰床。
坐在床頭,蕭玄卿星眸微垂,路清淮單薄的白衣盡是血痕。魔火拂過,輕而易舉地将對方身上的衣服燃盡,光滑潔白的脊背上皮肉翻飛,紅與白交織,形成奇異的淩/虐美感。
上一世虛僞的那人,蕭玄卿想起便覺得作嘔。
可這一世的師尊,不論是身上的氣味,還是性情,都似乎與那人不同。
若不是他早早探查,對方的神魂與□□契合,恐怕會以為體内換了一人。
不過,打個巴掌再給顆棗子,師尊好似比上一世更會玩弄人心。
這使得他心中湧現出一個原始的念頭:他想撕去師尊現今的道貌岸然,讓師尊在自己身下哭,狠狠求饒。
這樣便能親手毀去師尊的無情道,讓他一步步跌入情愛,滿身污穢。
這個偏執瘋狂的想法讓他興奮,雙眼猩紅,仿佛所有的報複都有了宣洩口。
這時,路清淮羽睫輕顫,緩緩睜眼。
少年正情難自禁地低語:“師尊,弟子不需要什麼澄清。除了師尊,沒有人能……”讓弟子的殺意不可控。
——除了師尊,沒有人能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