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暢的腦海不由浮現徐昭希苦惱的樣子,雙眼放空,神魂離體,在虛空複盤到底什麼地方惹趙辰瀾生氣了。
這件事光她一人想,作用不大,徐昭希不是趙辰瀾,不可能想出跟趙辰瀾接近的答案。
林奕暢并不打算勸她,徐昭希不是一個能輕易被人勸動的人。
大多時候她提的建議,并不完整被徐昭希采用,她的建議隻是徐昭希的參考之一。
就算在這件事上她的經驗比徐昭希多,徐昭希也不會偏信,她有自己的衡量标準和原則,在醫學上也是如此。
徐昭希看了大量的書和案例,她找到其間共通的地方,也要看具體的病人,她不是個生搬硬套的人。
問清了細節,林奕暢的看法跟徐昭希不同,也許盛夏之霁這個名字沒有所指,隻是剛好符合趙辰瀾餐廳的風格而已。
徐昭希聽了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表示,問她最近醫院忙不忙,有沒有開始做手術。
林奕暢喝了口咖啡,回答徐昭希的問題,順便說她這幾個月請不到假。
醫院的病房滿員,她這個星期要做好幾台手術,現在跟徐昭希聊天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她問徐昭希感不感動。
徐昭希輕笑了一聲,主動說她的胃病好像好了一些,有食欲,每天三餐都吃得下,也吃得很好。她說起去姜樂淙姥姥家摘櫻桃,以及跟姜樂淙朋友們打沙灘排球的事。她說這些是想林奕暢換換心情。
林奕暢聽完,大叫了一聲,徐昭希連忙跑回房間關上門。
林奕暢控訴她在誘惑她,養病變成度假,太羨慕了。意識到說錯話,立刻說對不起,說她不是那個意思。
生病不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生病太糟了。
林奕暢心直口快,大概隻是羨慕她在這裡跟人玩樂,并不是羨慕她生病了。徐昭希說沒事,又說如果她羨慕,那就快點來。
明知她沒辦法去,還誘惑她的徐昭希,有點壞。林奕暢嘴上控訴徐昭希,嘴角卻翹着。
會開玩笑的徐昭希,在那裡真的很開心,即便跟她說趙辰瀾生她的氣,語氣卻不傷感,好像不煩惱。
過了三年,再次見到想見的人,徐昭希大概開心極了。跟她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但林奕暢覺得徐昭希在内心深處很開心很開心。
顯露在外的情緒會失真,對徐昭希來說更是。
林奕暢一開始真的很不習慣跟徐昭希相處,徐昭希話少又沒什麼表情,很難猜到她在想什麼。
時間久了,好像待在徐昭希身邊,她的心也跟着靜下來,做她平常三十分鐘就做不下去的功課,也能持續更久了,她也就不在意徐昭希話少沒表情了。
跟徐昭希通話這件事也是,都是她在說,而徐昭希靜靜聽着。
今天徐昭希說過的話比往常要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次提到趙辰瀾的時候。
徐昭希也有想對人傾訴的那一面,她是能聽到傾訴的人之一,還是唯一,林奕暢不在意。
她希望徐昭希多多對人傾訴,不要什麼事都悶在心裡,胃病那件事就是。
如果不是徐昭希昏倒在病房,她不會知道徐昭希曾經得過胃病,徐昭希看起來不像得過胃病的人,餐餐按時吃,不挑食,就算醫院很忙,也記得進食,還曾給過她面包填肚子。
跟徐昭希通完話,林奕暢忽然覺得不怎麼累了。徐昭希的聲音沒什麼起伏,說的事卻很有畫面感,她光聽着,就很想親自體驗體驗。
雖然她沒摘過櫻桃,也沒在月湧灣打過沙灘排球,但她覺得跟徐昭希一起做這些事應該會很有趣。
這幾個月請不到假,再等等,她總有請得到假的時候。
挂了電話,徐昭希盯着白牆壁想了一會兒,她覺得林奕暢說得有道理,盛夏之霁也許湊巧隻是符合餐廳的風格而已,沒有指向。
趙辰瀾如果生她的氣,不應該朝她笑,跟她說話的語氣也沒有怒意。或許是她想多了。
她剛閉上眼,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姜樂淙在門外大聲喊她,她問怎麼了,趕忙下地去開門。
“我姥姥暈倒了,跟我去看看她,好嗎?”姜樂淙擦了額上快要滴下來的汗,焦急地望着她。
“好。”徐昭希折身去拿聽診器。
在車上,姜樂淙簡單說了一下周姨告訴她的事。周姨約了姥姥打麻将,到約定時間,姥姥沒來,周姨打電話給姥姥,無人接聽,就出門去姥姥家。
周姨推開院門喊姥姥,無人應,看裡屋門開着,小跑着進門,大堂、卧室都找遍了,也沒看見姥姥。周姨又去後院喊,看到草叢好像有人影,跑過去一看,姥姥仰面倒在草叢中,面色發紅,呼吸微弱。周姨找了隔壁的鄰居張姨一起,擡了姥姥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