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與一紅刀确實相識。”
宋婉擡手輕撇去梁恒的手,自己拿了帕子揩去眼角的淚,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方才猝然聽到故人離去,自己的異常必然引起了梁恒的懷疑,這時候便沒有必要再遮掩下去了。
梁恒看着自己被撇開的手,沉默着看了眼宋婉,見這人水眸濕漉漉地看過來,但神容甯靜,好像前面情緒波動的不是這個人一般。
他不自覺地握緊手,掌心濡濕的感覺告訴自己方才那人确實是在哭,而自己竟然在宋婉哭的時候動手動腳?這算不算趁人之危?
想到這裡,梁恒心中一顫,對着宋婉清清白白的目光,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發虛,欲蓋彌彰地坐直身體,掩唇輕咳一聲:“你說。”
宋婉沒有注意梁恒眼底的心虛,她點點頭道:“妾與一紅刀雖然相識,但時日不久,隻是有一點可以擔保一紅刀絕不會殺害平民女子。”
“哦?為何?”
宋婉語聲淡淡,娓娓道來:“凡江湖人知道一紅刀入江湖,是為了他的老母親與女兒的病,他要去找一個江湖組織求藥。妾與其相逢,得到一紅刀的舍命相助,故而有私心擔保,但也是本于一紅刀本身就在江湖有不殺弱女子的口碑。”
梁恒聽到宋婉的話,敏銳地不着到一個詞,劍眉星目帶着疑惑:“這江湖人知道的事,你一個官家娘子如何知曉?”
他的話一出,宋婉心中一空,自知理虧,隻把看着梁恒的目光移開到别處,慢慢斟酌着如何回話。
她自然可以瞎扯着說有江湖好友,或者道聽途說,隻是講完這些之後若是再遇到這些事,自己又被這人捉了錯處該如何?
宋婉本就不擅于滿口謊話,她也懶得用心經營與旁人的關系。
想了想,反正梁恒都已經對自己有諸多懷疑,如今卻還是要和自己聯手,想必是拿自己沒什麼辦法,那麼透露一部分也未嘗不可。
于是宋婉呼了口氣,才要開口,便聽見男人輕快的說了一句“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宋婉準備好的說辭就那麼被這人一句話堵回肚子裡,有些無言時,剛好馬車已經行到大理寺,升吉在外面喚了他們。
梁恒率先撩開簾子下了馬車去,宋婉頂着日晃晃的熱光跟在他身後。
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遠了,升吉焦急地看了眼宋婉,想說什麼,但又不好揣測自家世子的想法,隻好歎了口氣,越過身後悠哉漫步的宋婉,快步跟上梁恒。
宋婉隻對匆匆離開的升級客氣一笑,不慌不忙地跟在他們身後。
檐下風過,來往官員都行色匆匆,梁恒突然在沒人的轉角處停下,側身用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發現隻有升吉低頭畏畏縮縮地墜在身後。
他頓時覺得酷暑難耐,一股熱意襲上心頭,惹人生躁,在馬車裡看着宋婉猶豫的神色而生氣的心情愈發不耐煩。
“宋婉人呢?”
升吉早有準備地接下世子的莫名怒火,聞言恭敬回道:“世子,宋女醫沒走,就在後面。”
梁恒也不好再拿升級出氣,他眉頭緊鎖,沒好氣地低聲說道:“腿那麼短?走那麼慢。”
“大人,怎麼停了?”
宋婉溫和的聲音在梁恒嘀咕聲後響起。
話音落,梁恒擡眼看着宋婉自轉角出現,妃紅色的裙角翩跹,襯得女子眉黛唇紅。
升吉看着宋婉及時跟上來了,在心底舒了口氣,連忙道:“世子擔心宋女醫初來乍到,方才正問着你呢。”
“哦,”宋婉了然似的點頭,向梁恒盈盈一笑:“多謝大人關心。”
“走吧。”
梁恒撂下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踱步先走了。
他走得不快,宋婉愣神片刻,很快就跟了上去,與往常一樣,随在男人身側。
梁恒帶着人再次回到停屍房那院子外,升吉看着兩個人都那麼神色自若地踏入院子,心裡不由發毛地問了一句:“世子,宋女醫,奴也要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