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茶室裡,四個鬼魂兩兩坐在桌子的一頭,誰也沒有先說話。
蔣芙看看這邊兩個,又看看那邊兩個。
魯向宗和王保英各自的原配,在底下生活應該都不是很好,兩人的衣服都能看出脫線起球了,尤其袖口處,哪怕兩人再怎麼将手放在身側遮掩,蔣芙火眼金睛,還是能看到,更别論其他人了。
從剛才蔣芙将情況說了之後,這四個鬼魂就沒話說了,就這麼坐了10分鐘,完全沒了多年不見時的欣喜。
至于這四個鬼的三個孩子,尴尬地坐在角落裡,看着父母,等他們開口,所以也沒說話。
蔣芙倒了杯茶,結束沉默,“你們談不談?不談那我就送走了,你們到了下面再商量出一個所以然來?”
馬連财開口,他是王保英的原配丈夫,其實他早知道,每年祭拜,他也有收到妻兒燒給他的東西,有的時候能看見站在妻子身邊的人,那時候死人管不到活人的事,他也沒想報複妻子,不然最後辛苦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不過,妻子再婚後,沒有再生育子女,他是滿意的。他和她都隻有他們兒子一個孩子,他可不希望自己兒子受到偏心對待。
他神色木然,“我早死,保英要再找一個也是應該的,她願意和魯向宗就随她。總歸以後我們還是孩子的父母。”
聽得出來,馬連财還是想和妻子在一起,不過,他也不阻撓妻子的選擇。
蔣芙隻要答案,不管其他事,她點頭。看向魯向宗的原配妻子況玉荻,對方坐得端正,臉色冷淡的看向魯向宗,她死了40多年,一開始心底深處其實對魯向宗也是抱有期待的,知道他另找後,她就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
其實她還想感謝蔣芙,因為蔣芙把她叫上來了,能直接對話她兒子和女兒。
“我同意,但是,姓魯的要和我分家,還有我希望能把我的墳遷出魯家,我就是睡路邊,都不想住在魯家了。”和魯家的那些祖宗住一起,她真是受夠了,魯向宗也死了,帶着再婚妻子一起住在魯家,她每日投頭不見低頭見,隻會更加煩心。
那些糟糕的魯家人,便讓給别人吧。
魯向宗張嘴想說什麼,但看着她的目光,又覺得陌生。他有些呆愣,他們40多年沒見,都陌生了。
蔣芙目光移向這四個鬼魂的子女,“你們都聽見了是吧?”
三人點頭。
“那就照辦吧。”蔣芙又說。
“那我是要給我媽遷墳嗎?什麼時候遷?要遷到哪?”況玉荻的女兒魯家荔問,她聽見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看她媽的态度,肯定是爸那邊的親戚讓她不開心了。她心疼她媽,但是不懂怎麼做。
蔣芙點頭,“你媽想走,那你就尊重她,遷走她,然後和你家裡祖宗說一聲,她和你們家沒有關系了。”一般鬼不管活人事,但是不管不代表它什麼都管不了,真生氣了,他一個鬼魂,可不見得會對自家小輩仁慈。
鬼也是會見風使舵,偏心眼的。這樣的情況,蔣芙上輩子見多了。
她又掐指算了算,“兩天後有個好日子,倒是可以遷墳。”
況玉荻的兒子魯家柏開口,“媽,你看中哪個地方?我就把你安葬到那吧,你看你要吃什麼穿什麼,也一并告訴我們,我們給你準備。你是不是在下面過得不好?這衣服起球脫線了,怎麼還穿?不用一直穿同一件的,該換換,怎麼舒服怎麼來。”
他關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将母親打量了一遍。衣服是又舊又破的,眉間還有愁緒,母親去世時,他已經是20歲的小夥了,他看着母親在下面的日子,覺得比活着時還要差。
更何況,如今他和他姐都有工作,并不能大富大貴,但是逢年過節都會燒紙給母親,他覺得母親在下面應該不會被餓,但他看着母親的現狀,不明白怎麼母親會過得這般差。
“還真看中了一個地方,那風景不錯,也安靜。”況玉荻一臉欣慰,不過她對于兒子某些問題避而不談,“吃的不用太多,我想要點錢,自己買,穿的……”
“幫我準備兩三套衣服吧……我換着穿。”況玉荻頓了頓後,便笑了說。
魯家柏聽到沒有異議,點頭同意下來,但是他也有意見。
“媽,是不是魯家有人欺負你了?你說你活着的時候就喜歡瞞着我們,死了也要瞞着嗎?”
況玉荻臉上的笑慢慢淡下來,“魯家老祖宗都在下面,本來魯家活着的就隻有你和你姐,每年你們送那麼多東西給他們,但他們反而想幫别人,不幫自己家的子孫。”
“老魯家的德行都一樣,你爸再婚,他們呢,正事不幹,天天出去瞎逛,和你爸一樣,隻顧着談對象了,處好了就一直給對方送東西,别人的子孫都富起來了,你們還是隻夠吃穿!”
“有些人更是說要讓魯家開枝散葉,說要給你孩子先物色孩子,要乖的,要聰明的,要好看的,所以要花點時間,實際他們就是不想工作!天天把家裡吃的用的拿出去,裝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