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陳道情單薄的身體，顧琛對上那個小孩的視線。

裴越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打開了門，小小的身體趴在門口朝他們這邊看，明明剛才看見他的時候還是個隻會撲在陳道情身上傻笑的小屁孩，現在卻鼓着眼睛瞪他，像和他有血海深仇似的，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有那種眼神？

“癞蛤蟆！癞蛤蟆！”

顧琛滞住腳步，他剛剛聽見他說什麼？

“越越，快回去……”

陳道情轉過身，打着手勢讓他回去，裴越卻一路小跑過來撲到他懷裡，怒視着顧琛，小嘴叭叭道：“你這個癞蛤蟆！臭襪子！小閉（癟）三！缺心肝的老壓（妖）怪！你一定幹了很多壞事！我要把你掃（燒）掉！……”

顧琛和陳道情都一臉震驚地看着小小年紀卻能罵這麼多的裴越，這小孩叉着腰擋在陳道情面前，臉氣得鼓鼓的，一副要為他伸張正義的樣子。

“越越！”陳道情趕緊把他拉回來，壓低了聲音：“他是你舅舅的老闆，給你舅舅發工資的，不是壞人，剛才我們隻是在玩遊戲而已……”

裴越一聽嗓門更大了，指着顧琛的鼻子用稚氣未脫的聲音繼續罵：“啊！原來你就是媽媽說的那個一點ruan（人）情味都沒有的壞老闆！就是你天天把我舅舅叫過來叫過去！我把房子淹了他都不能回來休息！你還打情情！你是壞duan（蛋）！不，你是爛掉的duan（蛋）！……”

看着顧琛變了又變的臉色，陳道情趕緊攔腰抱起裴越往房間裡躲，鎖好了門後外面就響起了清脆的摔杯子的聲音。

歎了口氣，陳道情想起了李言聽到自己願意暫時收留裴越一段時間時那幾乎就要吓掉的眼睛。

“顧，顧總知道了怎麼辦？他最讨厭小孩子了，那些小孩一看見他就哭，更别提這小祖宗本來就皮，要是鬧出點事來，我是真怕顧總要是發起火來陳先生你壓不住，而且裴越他要是知道顧總是誰就更要鬧起來了，陳先生你身體也不好，我還是自己帶他吧……”

他搖搖頭，不得不說李言猜的很對。

仔細給裴越裹上被子後，陳道情千叮萬囑讓他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絕對不要出來，最好也不要發聲。

“越越相信我，我待會兒就回來好嗎？我現在必須出去一趟，就這一次，之後越越就可以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了，聽話好嗎？”

裴越嘟着小嘴，“情情你騙鵝（我），你都不幫我說話，還要去找那個大壞duan！”

“沒有的，那顆蛋也沒有壞到底，就像爛掉的水果一樣，削掉爛的部分，剩下的還是可以吃不是嗎？”

“……我媽媽都說爛了的水果丢掉就好了，為繩（什）麼還要吃爛水果？”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像越越一樣能天天吃好水果，所以隻能暫時吃點不那麼好的水果了，情情就沒怎麼吃過，所以越越讓我去好不好？”

……

又安撫了裴越好一會兒，估摸着顧琛也撒完氣了，陳道情才敢從房間出來，這次他鎖上了門，盡量減小自己走路發出的聲音，悄聲走到沙發後面，眼神複雜地看向顧琛閉着眼的臉。

“顧先生……啊——！”

一個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陳道情已經被顧琛拉到了寬大的沙發上，柔軟的沙發塌陷下去，他跪伏在擡眼看着自己的人身上，寬松的毛衣下露出一截腰，這個姿勢對他不太友好，腰和腿又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