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陳道情的身體剛好與吊頂的水晶燈重疊,擋住了大部分光線,看不清他的臉,柔和光線從背上灑下,把垂下毛衣照得幾乎透明,顧琛的視線往下看去,把他的身體盡收眼底。
“疼。”
他的手拂上陳道情的額間,緩緩揉着剛剛被自己揪過的頭發,溫熱的皮膚傳遞溫度到指間,漸漸安撫他心裡的野獸。
“李言說你眼光很好,可我怎麼覺得你就是沒腦子,死皮賴臉地跟在我身邊……”
這個時候兩個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臉,隻有通過彼此的呼吸,明顯的熱氣,飄動的發絲與相觸的衣角來感知另一個人,他們很久沒有靠得這樣近過了。
“知道你這樣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嗎?被小孩子玩膩了的玩具會被丢在角落吃灰,像你這種除了外表一無所有的人,”
他的手指滑過陳道情的下巴、脖子,直到心口。
“要麼找下家,要麼去賣,在我看來這兩者沒有區别,所以我更喜歡看你們絕望,發瘋,那孩子和姓唐的說的沒錯,我就是喜歡觀賞你們的痛苦,那是你無法想象的快樂。知道我是這種人,你還要待在我身邊,愛情有那麼偉大?”
“從我願意當林先生的替身,留在顧先生身邊時,顧先生就不該問這種問題,”
陳道情牽起他的整隻手,貼在自己胸口。
“在香江的時候我就說過自己是顧先生的人,是您的一部分,你為什麼還要一次次質疑我的真心?我知道自己永遠比不上林先生,所以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努力多留下些美好的記憶,如果愛你也算錯的話,那我就一錯到底好了,我想要一直愛你,請允許我一直愛你,被質疑也好,被推開也好,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這種事情怎麼能控制呢?我愛顧先生你,每天都在想顧先生你……”
像陷入某種魔咒,他的嘴張張合合,卻答非所問,像古代的祭司一樣,吐出一長串咒語,似乎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語速越來越快,說的話越來越密,但聽來聽去,到最後,顧琛的耳中隻盤旋着“愛”這個字。
他的感情如洪水傾瀉,瘋狂,甚至瘋魔地一次次說着愛自己,瘦削的身體顫抖,隻為從胸腔發出瘋子的話語——“我真的很愛你”“不要質疑我的愛”“沒有什麼能改變我的愛”……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
顧琛想,他是瘋了。
這個“他”是誰?他也不知道。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像個小孩一樣陰晴不定。
“……你回去吧,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