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開點門縫,靜聽裡面兩個人的吵架内容:
“……我要帶我弟走,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僞造身份接近你……無論如何,他都是我弟,有血緣關系的。”
“想都别想!資料有什麼不能僞造的……”
“你是不想相信……不管他僞造身份是不是假的……”
陳道情眼簾顫動,他沒想這麼早暴露的。
……
“……所以我改了名字……隻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把你留在我身邊,直到現在……”
當機立斷說出自己早就編好的謊言,用眼淚和真心來博取他的同情。
不要再追問了。
就這樣“原諒”我,繼續渴求我待在你身邊。
離開的時候顧琛大力摸着他臉上的痣。
這個男人變得和自己一樣瘋狂。
現在他在自欺欺人,可總有一天他會回過神來。
該怎麼樣才能讓他永久放下對自己的疑心呢?
陳道情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必須得有什麼東西,讓顧琛徹底遠離那扇真相之門,甚至不敢觸碰那把鎖的影子。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
盧卡斯給他發來的資料很全,唐念卿已經看過了這些。
再看向慶功宴上,被唐念卿留在身後的的林寒枝。
送給這個人的鮮花被攥得扭曲變形。
一個絕好的時機送上門來。
陳道情冒着被記者發現的風險,任由林寒枝跟蹤自己,一路到了他和顧琛的家。
“你怎麼會跟蹤我!”
慌亂又害怕的情緒,對陳道情來說是信手拈來的好戲。
他一邊後退,一邊給了林寒枝進了家的機會,甚至步步誘導他到了陽台。
“這是顧先生和我一起種的花!你不能這樣!”
撬起砌好的磚塊,暴力的挖鏟下,埋着盤根錯節根莖的泥土被翻開,簇簇雙色茉莉呼吸的喉管被切斷。
“那是顧先生畫給我的畫!别摔!”
畫框猛烈摔在地面,畫中人的面龐被揉皺、扭曲。
陳道情一邊尖叫一邊渾身顫抖,兩張嘴唇開開合合,不斷發出心碎的啜泣。
“這,這是我和顧先生的錄音!?你,你怎麼會……怎麼可能,網上的人怎麼可能知道……”
他和顧琛吵架的錄音開始在陽台上循環播放。
陳道情斂眉,他不知道自己和顧琛居然被錄音了。
那聲音和吵架内容是他們不錯,但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林寒枝看着陳道情崩潰的樣子,這樣夠嗎?他足夠瘋狂嗎?
在顫抖着手去捧那些泥土的人眼前,他退出陽台,開始在客廳裡搜尋還有什麼能破壞的東西。
目光落到一副畫上。
一個被刻意模糊臉的男人,下方還有一首小詩:
“人們拒絕了這種悲哀,向天空舉起彩色的盾牌。”
這估計也是顧琛給他畫的吧?
林寒枝舉起鏟子,想鑿那副畫,臂膀用力,沾着泥土的鏟子就快鑿在畫中男人的臉上。
“哐當——”
金屬碰地,尖銳的刺鳴聲。
剛剛蜷縮在地上神智恍惚的人不知何時飄過來,重擊在他下巴上。
林寒枝摔倒在地,頭部磕在閃着寒光的鏟子上流出鮮血。
腦中震蕩,林寒枝的意識變得模糊。
他倒在血泊中,依稀感覺到冰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伴随沒什麼感情的話——
“謝謝你,但不要碰那個。”
看着他昏過去,陳道情打了個電話:
“唐哥,準備開始吧。”
他站在玻璃門後,客廳裡林寒枝的血彙成一大片,蜿蜒流到他腳邊。
陽台上花壇被砸了大半,畫碎在地上。
還不夠。
脫了沾血的鞋,光腳走上還不夠“狼藉”的陽台,把他和顧琛親手種下的花連根拔起,踩斷,破壞得更加徹底。
撿起起還沒全碎的成片玻璃,讓片碎成塊,塊碎成渣,滿地閃着鑽石一樣璀璨的光芒。
他就赤着腳在這片光芒上平穩行走,把畫着自己笑容的紙拾起來。
厚實的紙張不再平滑細膩,裂出傷疤。
這樣才像樣嘛。
“疼嗎?”
顧琛握着陳道情劃出血痕的小腿,用消毒棉簽給他一點點消毒。
陳道情臉色灰暗,一直低着頭,看得他心急。
顧琛說完這話好一會兒,陳道情才突然擡起頭,怔怔看着給自己上藥的男人。
“嗯?”
顧琛長歎一口氣,抱住了這個身形瘦削的人,久久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