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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因果,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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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望向爾朱兆,恨意昭然,将他拿着藥膏的手踢開,收起雙腳卧在了床上,還惡狠狠地罵了句:“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

爾朱兆順勢躺在明月身側,扳過她的腦袋,看着她的雙眼驕傲地說道:“我已經得到了常人不可及的尊榮,就算死,也死得榮光。”

明月厭惡地蹙着眉,本能似的伸手推他,一截潔白纖細的手臂從袖中頂出,卻被爾朱兆驟然握住。

爾朱兆看到明月手臂上的累累傷痕,那痂還是新結的,肅聲問道:“怎麼弄的?”

明月擰着眉怒目道:“有病!明知故問!”

爾朱兆這才想起那時氣急,掐着明月砸壞了桌案,還将她狠狠地丢在地上。既然打了勝仗,從前種種爾朱兆便再不與她計較,隻是雖說風過無痕,然而傷疤卻永遠刻在了那裡。

爾朱兆細想當時情景,他氣急敗壞,暴怒無比,出手沒有留一點餘地。爾朱兆二話不說去剝明月的衣衫,查看她身上其他傷痕的輕重。

燒傷的腳,劃破的手,失明的雙眼,還有何處是受傷的?

“爾朱兆!你又做什麼!”明月掙紮道。

“我不做什麼!”爾朱兆道。

元明月被他死死按住,娴熟地扯下了一件件衣衫。爾朱兆将她翻來覆去地檢查,腰間和背後都青紫了一大片,小腿上也有燒傷,另一隻手臂上也有深深淺淺的傷痕,手指上還有細細的劃痕。

這些傷若放在爾朱兆身上,那倒也算不得什麼,可這些是在元明月身上,他瞧在眼中覺得異常刺眼,心疼得無以複加。

爾朱兆問她:“你疼嗎?”

明月冷聲道:“當然疼,但都不如心裡疼。”

爾朱兆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了明月肩頭,忽然深情款款道:“他們都死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别人了,我也不會再因為他們而傷害你,好嗎?”

明月的語氣仍然冰冷:“我說了,把元子攸的屍身送回洛陽。”

這次換爾朱兆沉默了。明月用手肘狠狠地抵了抵他,叫道:“喂!我跟你說話呢!”

爾朱兆明明聽得見,卻開始裝死,令明月無可奈何。她想,有朝一日,她一定把爾朱兆毒死。

高歡準備移師山東,孫騰作為他的下屬,也要随之而去。這次,輪到玉儀來和明月告别了。

明月給玉儀挑了一串價值不菲的璎珞,戴在了玉儀頸上,又幫她掖進了前領中。

明月道:“你這一走,不知我們何時才能再見了。這串璎珞你拿好,至少也能換作千兩銀錢。若他日你離開孫騰,也有财物傍身。”

玉儀立道:“這是姐姐給的,我不會賣的。”

明月苦笑一下,輕撫着玉儀的臉柔聲道:“傻孩子,凡事要為自己想。你比姐姐聰明,一定要好好活着。”

“……玉儀知道了。”

玉儀走時,明月遠遠地望着,看着她慢慢消失在重重朱門中。

玉儀走後沒幾日,晉陽又駕臨了一位姓元的女人。這個女人與元明月、元蒺藜她們都不同,她被尊為公主,連爾朱兆也要對其以禮相待。

明月随爾朱兆前去迎接,那馬車剛剛停穩,丫鬟便從車上牽下了一位貴婦人,她眉眼風韻猶存,卻一臉的委屈與氣憤。

來時爾朱兆與明月說過,這是爾朱榮的遺孀,北鄉公主,名諱一個笠字,論起輩分,元明月甚至還得喊她一聲姑奶奶。

本來旁支的女子并不會被封作公主,然而爾朱榮大權獨攬,元笠也跟着雞犬升天,封了個公主的名号。與元明月不同,她一直都自願與爾朱氏為伍,丈夫死後,又隻好來抱侄兒的大腿。

爾朱兆喚了聲:“嬸娘。”

元笠氣得頭昏腦脹,跺着腳道:“吐末兒,那高歡欺人太甚!見妾身一個寡婦,在陽邑一個招呼也不打,命下屬一擁而上,搶了我三百匹良馬!”

爾朱兆皺眉道:“有這等事?”

元笠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仲父在的時候,當着他的面,高歡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倒好,連我都欺負!吐末兒,你忍心看你嬸子遭人欺負啊?!”

爾朱兆懶得理這婆娘,仲父都死了,她那皇帝女婿也死了,事到如今,她還以為自己尊貴無比,是個人都得敬她。

隻不過,高歡此舉實在不妥,搶誰的不好,非要搶北鄉公主元笠的。爾朱兆賠笑道:“嬸娘放心,侄兒一定向高歡問個清楚。嬸娘舟車勞頓,先進府休息。”

元笠邊走邊罵,然而也元明月看得出,她也沒什麼底氣奢望爾朱兆幫她。元笠對着身前的美人打量一番,猜想這一定就是吐末兒喜歡的那個宗室丫頭,她張口問道:“你就是元明月?”

明月聽見她喚,回頭行了一禮:“回姑奶奶,是我。”

元笠無奈地哂笑一聲,說道:“哎呦,叫什麼姑奶奶,活活給我叫老了。既然你跟了吐末兒,就也喊我嬸娘吧。”

元笠湊到明月身側仔細瞧了瞧,咂摸道:“啧啧,這樣的美人兒,怪不得吐末兒讓你迷得颠三倒四的。”

元笠歎了口氣,道:“跟了吐末兒,你可就好好享福了,我嘛,命還是差點,夫君讓女婿宰了。要不然,那高歡敢欺負到我頭上?!”

明月附和道:“嬸娘别氣,自有王爺替嬸娘做主。”

爾朱兆十分給這個嬸娘面子,第二天便帶兵親自去追高歡。元笠從高歡那丢的面子一下子就找回來了。

爾朱榮死了又怎樣,連爾朱兆都得喊她一聲嬸娘呢!元笠就這麼在爾朱兆這裡心安理得地住着,以爾朱榮的遺孀自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閑暇時候聽聽曲兒,活得和太後似的,就差找個小白臉作男寵了。

有一點不同尋常的是,在這宅子裡,除了她自己,還有一個姓元的姑娘。本是同根生,都是宗室出身,她自然而然地想和明月親近,更何況,這可是吐末兒心尖上的人兒。

明月看她日日潇灑,忍不住問道:“嬸娘……你知道太子的下落嗎?”

元笠吐出瓜子皮,仿佛事不關己地說道:“知道,吐末兒一刀殺了麼。”

明月見她如此輕描淡寫,疑惑道:“那、那不是你的外孫嗎?”

元笠不屑地冷笑:“外孫怎麼了?才多大點的小人兒,等他長大,他外祖母八成早讓人弄死了!丫頭,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别和那些漢人的儒生學什麼從一而終,難道單憑一片赤膽忠心,就能換來榮華富貴?”

殺了她外孫又如何,又不是殺了她,隻要人活着,什麼都好說。一個嗷嗷待哺的外孫和一個位高權重的侄兒相比,自然不值一提,死了也沒什麼可惜,不過是英娥自己傻。孩子沒了還能生,命沒了還有什麼戲唱。

元明月捏皺了自己的衣角,冷聲說道:“可是嬸娘,亂臣賊子往往不會有好下場。柱國功高震主,挾令天子,不還是血灑金殿?”

元笠暴躁地推了下果盤,裡頭的瓜子嘩啦啦地響,顯然她不愛聽這話。元笠嘲諷道:“喲,就你清高?若不是吐末兒看上你,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你若有能耐,就去匡扶宗室,在這裡尖牙利嘴的,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明月自知與她話不投機,便不再多說。隐隐地,明月覺得自己像個異類,周遭的人都為地位權勢所累,隻有她踽踽獨行,但求個無怨無悔的結局。

二月,那剛抵達洛陽的新天子元晔被貶為親王,爾朱世隆另立了那啞巴廣陵王元恭為帝。

事實上,元恭真的不啞,他避禍至今,裝啞了八年,卻仍被推上帝位。昔日,所有人都想做皇帝,獨步天下;今朝,那個位置荊棘滿布,誰坐了便注定不得善終。

這年,是晉泰元年,後世史載:爾朱兆之在晉陽,天光之據隴右,仲遠鎮捍東南,世隆專秉朝政,于時立君廢主易于弈棋。

曾鼎盛一時的北魏王朝苟延殘喘,已如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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