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好了，”書悅收回手，輕擡下颌示意，又眨了眨眼睛，“你可以摸摸看哦。”

“謝謝姐姐！”

對方乖巧照做，才将指尖觸上去，手背上的蝴蝶與螢火蟲仿佛活了過來，紛紛從她的手背上飛出，源源不斷，一隻隻撲閃着圍繞在她身側，形成一條璀璨的光帶，仿佛置身星河。

“哇，好漂亮！姐姐好厲害！”

她仰臉癡迷看着，試探着伸出手，便有飛舞的蟲兒輕輕停駐在她的指尖。

到底是孩子，她很快便被吸引注意力，不再管他們，歡快地追着玩兒去了。

于千星默默看着，薄唇緊抿，掩在袖中的雙手也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掌心深陷。

忍了片刻，他終于出聲：“……畫聖，喜歡孩子？”

書悅搖頭：“不一定，得看是什麼樣的孩子。”

“像趙月瑩這樣的？”

“那肯定喜歡呀。”

于千星呼吸一沉，眸光微暗：“……畫聖，想收她為徒麼？”

“嗯？”書悅眉峰微挑，轉頭看去，“怎麼忽然這麼問？”

于千星連忙偏頭避開視線：“……在下看畫聖與她十分親近，随口一問。”

“哦。”

書悅應了聲，沒細究，轉移話題道：“你看到了嗎？她身上沒有魔氣。”

她見小孩兒似乎玩累了，便蹲身擡手招呼趙月瑩：“瑩瑩過來一下好不好？姐姐想問你一些事。”

“好呀。”對方應聲飛奔過來，伸出雙臂撲進她懷裡，“姐姐想問什麼？”

書悅把孩子接住，伸手輕摸她的頭：“你知道你阿娘是什麼時候生病的嗎？”

“嗯……”女娃兒歪頭想了會兒，“好像是一個月之前哦。”

“哦？那時候情況是怎麼樣，瑩瑩記得嗎？”書悅追問。

“我記得那時候，阿娘突然生了病，病得很重，每天都躺在床上，一直睡一直睡。

“阿爹一直不準我去看阿娘，但是有一天被我逮住機會偷溜進去了。我發現阿娘身體很冷，我還怎麼都叫不醒她。我很害怕，吓得大哭，把阿爹引來了。

“後來……後來我不太記得了，我隻知道我睡了一覺，再醒來以後，我阿娘就好啦！”

兩人聽完相視一眼，皆已了然。

書悅輕摸趙月瑩的腦袋：“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哦！”

*

夜半，趙良平屋裡。

兩人都聽見聲音，不由循聲看去。

卻見那紙窗上現出的黑影向着門口緩緩挪動，仿佛液體一般，接着猛然擡手砸門，發出一陣砰然巨響。砸得門框劇烈顫動，整間屋子都跟着震動起來。

還一邊砸門一邊哭道：“夫君，夫君，我好怕，有東西在追我，你快開門讓我進去！”

“那是什麼？”兜帽人蹙眉，“來找你的？”

“唔唔！”趙良平掙紮着搖頭。

兜帽人索性将他松開，忽然想到什麼，神色一凜，轉頭緊盯着趙良平問：“你把血靈芝全喂給她了？”

見趙良平目光躲閃，兜帽人猛然伸手掐住他的脖頸，用力收攏五指，咬牙切齒追問道：“回答我！”

“唔——”

兜帽人下手陰狠，毫不留情，趙良平立時被掐得面色青紫，眼白上翻，不由拼命掙紮踢蹬起來，雙手抓着對方的手臂往外拉扯。

但修者與凡人的體質差距猶如雲泥之别，他實在難以撼動對方分毫。

“哈啊……是、是！”

直到瀕臨窒息，死亡的恐懼終于迫使他張嘴回答。

對方将他松開，可未等他緩口氣，下一刻立即抓起他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提起來往牆壁上狠狠一掼。

緊接着，那把釘入牆上的匕首被人一把抽出，手起刀落，猛地紮穿了他的耳廓！

“呃啊啊啊！——”

溫熱鮮血噴濺開來，趙良平尖叫出聲，渾身顫抖不止，冷汗直冒。

“難怪你不肯給我。”兜帽人緊緊握着匕首，咬牙切齒，“我有說過吧？難道你這副耳朵是擺設嗎？”

說着他忽然發笑，肩膀上下聳動一陣，喃喃自語道：“都是你，害死了我那麼多兄弟……”

“納命來！！！”

旋即他厲吼一聲，猛然拔出匕首，擡高手臂正要再紮一刀。

屋門忽然被大風吹開，嘩啦啦一陣響聲之後，不知是什麼東西站在他背後，傳來陰濕氣息。

牆壁也跟着映出一個扭曲的陰影，大得足以将他們兩人的影子完全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