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凡人,沒有靈根,不可能是因為修煉而走火入魔……所以隻能是接觸或服用了什麼吧?于兄,你怎麼看?”
早些時候,書悅、于千星兩人與趙良平分别,在莊園中閑逛。
不時有下人從身邊經過,書悅趁他們停下行禮時又仔細看了一遍,發現他們眉宇間萦繞的黑氣,看上去比昨日更濃郁些,面色也更憔悴。
“嗯,在下同意畫聖的看法。”
于千星走在書悅身側,稍落後一步,雖正視前方,注意力卻全在她身上。
“既然趙良平什麼都不肯說,不如我們去問——”
書悅說着,忽見前方一名侍女迎面走來,身形搖晃歪斜,步履蹒跚,接着竟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她忙快走幾步,上前将那侍女從地上扶起。
卻見對方已然暈厥,雙目緊閉,面無血色,眉宇間萦繞的黑氣比方才見過的每個下人都要濃郁。
書悅一怔,下意識擡頭望向侍女來時的路:“那個方向是——”
“趙夫人的寝居。”于千星立即接話。
兩人相視一眼,當即給侍女喂了顆丹藥,等人醒來便問:“你方才在哪,做了什麼?”
“啊?奴、奴婢方才……”
那侍女醒來時還一臉茫然,随後捂着腦袋艱難回憶:“奴婢好像是,在為夫人捶肩……之後,之後……對不起,奴婢實在不記得了……”
書悅搖頭,寬慰道:“沒關系,這足夠了,多謝。你一直侍候趙夫人麼?”
見對方點頭應是,她接着問:“那你有沒有發現,夫人近來有何不尋常之處?”
一聽這話,對方才恢複血色的臉一下又白回去,慌亂地左右看看,支吾道:“對、對不起,奴、奴婢不知。”
“當真不知?”身後的于千星開口又問一遍。
書悅背對着他,未見到那雙清亮黑瞳中閃過一道妖異的紫光。
而那侍女接觸到于千星的眼神,目光呆滞一瞬,竟改口道:“知、知道。”
“嗯?說來聽聽。”書悅見狀不由眉峰一挑,也沒深究,連忙追問。
“奴婢記得,從前夫人溫和良善,說話又輕又好聽,待我們極好……
“直到半月前,老爺與夫人分居後,夫人忽然性情大變,時而溫柔時而狂躁,極愛折騰我們,奴婢有好幾個姐妹都累出了病,侍候她的下人也跟着換了一批又一批……”
那侍女說着竟垂下淚,倒了好一番苦水。
書悅耐心聽着,伸手在人脊背上輕撫,惹得于千星不悅蹙眉,轉開視線。
等人哭完,書悅又問:“那你知道,他們的孩子住在哪麼?”
*
二人順着那侍女手指的方向,來到一處别院。
此地與莊園他處都不同,偏僻清幽,最重要的是,這裡未被魔氣污染。
兩人正要進門時,迎面卻遇上一位侍女攙着趙夫人從裡頭出來。
對方訝然挑眉,随即畢恭畢敬向他們行禮:“兩位仙長,又見面了。”
“嗯。”書悅颔首回應,“夫人身體不要緊麼?”
“多謝仙長賜的藥方,奴家方才服下之後便覺身體好了許多,已能下床走動。咳咳……”
趙夫人擡手掩唇咳嗽兩聲,續道:“不怕二位笑話。奴家病前便挂念小女,病好些便迫不及待來看她。若二位仙長不嫌棄與小女一見,想必她會非常開心。”
“是,我們正有此意。”書悅面不改色,“趙大人求畫為保全家平安,令千金作為家中一份子,我理應也參考她的意見。”
趙夫人微微睜大雙眼,眸光顫動,由侍女攙着盈盈朝她一拜:“多謝畫聖。”
“不必客氣。”書悅擺手,“夫人有病在身,還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對方走後,兩人當即進入别院。
卻見一個女娃娃正靠着牆角,小心翼翼探頭向門外張望,恰與他們撞上目光。随即睜大雙目,小跑着奔過來,仰頭看她,脆生生問:“漂亮的神仙姐姐,你就是畫聖嗎?”
女娃兒生得粉雕玉琢,五六歲的模樣,着一身亮麗衣裙,從一片草叢中奔來,衣袂翩飛,像隻小蝴蝶,明媚而生動。
“是。”書悅見狀不由心生憐愛,蹲下身與人平視,擡手輕撫對方的腦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趙月瑩。我會寫自己的名字哦!”
女娃兒說着拉過她的手,手指頭在她的掌心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書悅含笑耐心等人寫完,卻聽對方又擡起頭道:“姐姐,我已經教了你寫我的名字,你可不可以幫我畫一幅畫?”
聞言,書悅眉峰一挑,失笑道:“好啊,你想畫什麼?”
“我、我想畫……”趙月瑩撓了撓頭,環顧四周,忽然雙目一亮,指着花叢中飛舞的蝴蝶,“我想畫那個!”
她又伸出自己的手,另手指着自己的手背,仰起臉期待道:“我想要姐姐幫我在這裡畫一隻小蝴蝶!什麼樣的都可以!可以嗎姐姐?”
“隻要一隻嗎?那你想不想抓螢火蟲?”
“嗯嗯!想!”對方興奮點頭。
書悅便輕捧着趙月瑩的手置在自己膝上,以指作筆在人手背上輕盈滑動。
斑斓熒光從指尖流瀉而出,逐漸在人手背上彙聚勾勒出一隻翩飛的蝴蝶,還有幾隻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