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靜畢竟年紀小,将徐青梵的話當了真,瓷白的臉微紅,總算舍得挪開挂在男人身上的視線,做賊心虛般閉眼休息。
小姑娘自認為心思藏的天衣無縫,其實那熾熱的眼神早就在無形中把她賣了。
車上靜了下來。
直到——
徐青梵表示得送丁若靜回徐家,不能帶不相幹的女人回去。
美女聞言也不惱,抓着男人粗壯的手臂,一直在撒嬌,想讓他帶她回家見家長。
男人直接把人送到了酒店門口,掰開女人抓着他的手。口吻依舊溫和,态度卻強硬。
“下車,不要讓我再讓我說第二遍。”
眼看沒法溝通,美女解開安全帶,不敢沖徐青梵發脾氣,卻把車門砸的巨響。
男人啧了聲,眉毛不耐煩的皺在一起。
骨節分明的手點了根煙,沒抽兩口,後座的人兒嗆得連連咳嗽。
徐青梵往後掃了眼,眉目冷淡,拇指一抿,按熄了煙。
他對這東西沒瘾。
煩的時候,會抽。
邁巴赫有條不紊的駛向徐家别墅,丁若靜在後座縮成團,咳嗽止住,如翼般的長睫垂下,睡的香甜。
途中,徐正良給他打了通電話。
一則,告知他家裡在給老人慶生,别忘記帶禮物。
二則,請他把丁若靜捯饬好。
因為徐正良,要借着今兒,向家裡人正式介紹她。
家裡早已經給她備好了禮服,讓徐青梵帶人去打扮好,是為以防萬一。
若是回來的路上,遇到什麼人或者被狗仔拍到,于他想收養丁若靜的目标不利。
新聞總是捕風捉影,壓下去對徐家人來講,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但他的三弟徐正前最近不安分,已有争權的苗頭。
徐正良并不希望有任何把柄落到他手上。
男人薄唇勾起,眉毛一揚,混不吝道:“二叔,您跟這小姑娘什麼關系?”
答應徐正良接人時,他沒來得及問。
後面結合前段時間鬧大的事,已有了大概的判斷。
問題抛出,他透過後視鏡注意到丁若靜顫抖的睫毛,心下了然。
徐青梵貼心的點開了免提,語調不變,故作誠懇地解釋:
“您也知道,您侄子我不是好東西,但招女孩子喜歡。這要真是您閨女,您好歹給我透露點。不然,出了事可不能賴我身上。”
他二叔不行,在徐家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這不,徐正良氣急敗壞,當徐青梵故意挑釁,“你這小子,沒個正經樣,明知道我不可能有孩子,還問,皮癢了是不是?”
餘光瞥見後座的女孩已經不止是睫毛顫抖了,而是整個人都在細微的發顫,像隻剛出生的貓兒,怯懦不堪。
徐青梵瞬間覺得沒勁。
肯定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他居然跟一小姑娘斤斤計較。
要喜歡他就喜歡呗。
換句話說,關他屁事。
“沒,這不是去了幾年部隊,把這事忘了嘛。不說了,二叔,我這就帶您幹閨女去置換身行頭。”
徐青梵混不吝地道,理由敷衍至極,說完不待人反應便挂了電話。
關于男人這方面的話題,哪怕是他二叔不行,估計也會挺直腰闆與他面紅耳赤的理論一番才會罷休。
徐正良愣了愣後火冒三丈,礙于長輩的面子又不好再打電話争辯,連徐青梵話中“幹閨女”的謬論都沒來得及糾正。
—
邁巴赫停在雲城著名奢侈品店外,男人的側臉輪廓鋒利,從停車到拔車鑰匙,沒往後面看過一眼,開車門時才對丁若靜說:“下車。”
他的語氣冷淡,與趕美女下車的态度并無不同。
興許是有差别的,畢竟美女是他女朋友。
而她,顯然被他看得透透的。
與徐叔叔的那番話,明裡暗裡的點她。
丁若靜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心情,她和被主人現場抓捕的小偷一般無二,鋪天蓋地的惶恐席卷而來。
她陷在深海,濕鹹的海水将她從頭到腳洗禮一遍。
——她對他的觊觎。
無所遁形。
這個年紀的女孩都是敏感的,丁若靜也不例外。
一開始見到徐青梵,心底湧起的那縷隐秘的歡喜,在此刻被狂躁的海浪裹挾帶去,無影無蹤。
她複盤着剛剛發生的一切,每一個眼神,每一句對話,細細琢磨,想知道到底哪裡出了纰漏,讓他看出了她的心思。
丁若靜根本不敢揣測徐青梵的真實想法。
她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他知道她對他有那樣的心思,會不會覺得惡心,認為她居心不正,然後跟徐叔叔點破這件事,不允許她住進徐家……
她沒幾個月就高考了,但還有兩年才成年。早幾年的時候,政策對于讀書的年紀卡的不嚴格,言女士嫌帶她累,早早就把她送進了學校。
學費的事她不擔心,她有獎學金也可以趁着假期去打零工賺錢,她能養活自己。
可言女士不行,她現在躺在病床上,一天要三四十萬的醫藥費。
離了徐家,離了徐正良,她負擔不起。
她都不知道是怎麼下的車,腦袋宕機,思維僵滞,似個木頭一樣跟在男人身後。
店員對徐青梵很熟悉,恭恭敬敬的迎上來。
“徐少,我們少爺以及郭少都在樓上的包間,我現在引您上去?”
徐青梵神色恹恹,“不用,我今兒有事。”他回頭掃了眼垂頭喪氣的小姑娘,側了側身子,措辭嚴謹,“你帶她下去,弄成稍微能看的樣子就行。我坐這等會。”
店員這才注意到徐青梵身旁跟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