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梵的話丁若靜聽不懂,但這并不妨礙她擔驚受怕。
此時,徐正良派遣來的阿姨到了,很容易就注意到床上的少女面色不霁,旋即态度愈發小心,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她。
燒剛退下去,丁若靜腦子仍然有些渾渾噩噩,費力的思考着徐青梵的問話。
他問,是不是她主動設計的徐耀祖欺淩一事。
當然不是。
她不知他為何會問這個,是想為自己的堂弟開脫,才想從她身上找錯處嗎?
站在她的立場,她根本沒任何這樣做的動機。
不過,被趕下車倒是她故意的。
徐耀祖表現的那般面目可憎,像是随時會掐死她的狀态,她哪敢和他一同乘車回家。
沒想到徐青梵竟如此是非不分,一心幫着徐耀祖。
少女思考問題的方式簡單粗暴,委屈得杏眼猩紅,最後苦巴巴地做了個總結:徐青梵不是與同一個戰線,下次不與他說話了。
丁若靜的病不嚴重,就是前段時間受了太大的驚吓,這次又被潑了透心涼的水,吹了将近幾個小時的冷風,方引起的高燒。
待燒退了,病也就基本要好了。
她清醒過來後,再多住了一天的院,便可以回家了。
挂着點滴,人昏昏沉沉的,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等再醒的時候,病房裡隻有徐正良守在她身邊。
少女驚喜的瞪大眼睛,暗啞的嗓音裡透着清亮的喜意,她說:“徐叔叔,您怎麼來了?忙完工作了嗎?”
徐正良眉目間的惆怅散去,被丁若靜這明晃晃的笑容感染,也跟着露出個淺淺的笑,與她說:“嗯,昨天忙了一天,把今天要做的工作處理好了一半,現在才得空來看阿靜。”
丁若靜的笑容更大了些,清麗淡雅的容顔添了幾分純真的顔色,與情人笑起來的模樣大差不差,乖巧又可愛。
言西鳳跟他的時間不算短,他也是真的寵她,各種小脾氣都往他身上使,他不覺煩,也不覺越界,反而覺得言西鳳有趣。
如果不是她非要在半月内嫁給他,入住徐家,一時片刻都不樂意等,就不會發生想不開跳樓的事情,估計現在還能跑能笑能抱着他的手臂撒嬌。
知道她出事後,徐正良的心便像是施工不力、偷工減料的高樓,在危機到來的瞬間“啪”一下倒塌,腦子都是懵的。
隻能憑借着本能,為她安排好極佳的醫院,找來各種名醫為她醫治,得知她變成了植物人,醒過來的概率小的不能再小時,徐正良被難言的苦澀包圍。
直到後面才想起來言西鳳還有個正在讀高中的女兒,年紀尚小,還餘兩年才成年。
這是言西鳳與世界唯一的關聯,他把她的女兒當成了希望,想着她鐵定舍不下女兒,總有一天會醒來的。
若是醒來看到她的女兒被他善待,可能就不與他計較他不能在她想要的時間段内娶她的事了。
徐正良這才急吼吼的找到了小姑娘,表示願意養她。
思緒回籠,徐正良用食指點了點丁若靜粉嫩的鼻尖,溫聲道:
“阿靜,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用怕,也不要擔心會麻煩叔叔,你的身體要緊,況且阿靜的事,叔叔不會覺得麻煩。”
丁若靜現在除了嗓子幹之外沒覺得哪不舒服,她乖順的搖搖頭,說:
“沒有。您說的我記住了,徐叔叔。有不舒服的我一定告訴您。”
徐正良笑意不減,他就喜歡聽話聰明的孩子。
病房裡的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徐正良告訴了丁若靜徐老夫人給她安排複習的事,丁若靜眸亮晶晶,跟他說:“我會好好跟着複習的,努力不讓您失望。”
聞言,徐正良臉色稍沉了下來,丁若靜注意到了,她不知道哪說的不對,小臉因為自己紅通通。
“壓力不用那麼大,隻是讓你跟着徐希睇與耀祖一起複習,沒要求你考的多高。考不好也沒關系,叔叔可以送你出國,也可以找關系讓你上個像樣的學校。”
徐正良的話柔和且耐心十足,隻差跟丁若靜明說:我會給你兜底,不需要把高考當做改變命運的那根稻草。
丁若靜抿了抿唇,而後沖徐正良揚起個笑,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她說:“謝謝徐叔叔。”
後面的生活平靜了下來,徐正良安排保護她的保镖個個身手不凡,上下學車接車送,要債的人沒找到機會,連她的衣角邊都夠不到。
與徐家其他人相比,徐老夫人顯然對小輩的成績比較上心,就算丁若靜不是徐正良親生的孩子,待遇卻和徐希睇姐弟三個一樣。
丁若靜十分珍惜來之不易的複習機會。
短短的時間内,光名校家教給她就換了不下二十個,隻為給她找到合适的。
丁若靜真切的感受到了,有錢人的為所欲為。
她每天過的充實,倒是沒什麼煩惱。
唯一令她記挂的是徐青梵。
這段時間丁若靜和他一次都沒有見過面,就算住在同一個地方,隻要他不想,就有的是方法避開她。
那天他在病房裡的話,堪稱莫名其妙。
但徐青梵不像是會與她說笑的人,言辭裡赤裸鮮亮的威脅做不得假,他是真的懷疑她。
丁若靜其實對徐青梵現在這種疏離冷漠的态度感到不解。
因為身為當事人的徐耀祖挨了家法,心甘情願的向她道了歉,她也表示了接受道歉。
事情結果已經水落石出。在她看來,這事已經算過去了,為何徐青梵還要疏遠她?
她想找機會和他講清楚,但徐青梵晚出早歸,與她上下學的時間完美避開,她壓根見不到他的人。
一直到她高考結束,再到成績出來,她都沒見到徐青梵,連偶遇一次都沒有。
她的成績還不錯。
徐家這一代小輩裡,考的最好的是徐譽白,其次是徐希睇,再就是她,徐耀祖是最菜的一個。
徐老夫人心情大好,要給四個孩子舉辦升學宴,消息在上流圈子傳開。
如果說上次還隻是宣布少女為借住徐家的親戚,那麼現在的行為就相當于在明面上承認了丁若靜是徐家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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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私人包廂内,一夥富家子弟正在舉辦聚會,徐青梵等人也在其中。
燈光晦暗,包廂内的少爺基本人人旁邊坐着個胸大腰細的頂級美女。
除了徐青梵,他像是處在獨立的空間裡,寬肩窄腰,一身勁裝,孤零零的窩在邊角的沙發上抽煙,闆正硬朗的面孔掩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
“去,過去陪陪徐少爺。”
男人左擁右抱,看到遺世獨立的徐青梵,眸色一深,拍了拍左邊美女的翹臀,低聲命令美女去陪人。
在美女坐到徐青梵身側的前一秒,羅敬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急忙出聲制止:
“哎,小楊總,梵哥這段時間生病了,精氣神不好,恐怕無福消受美人恩。您自個留着,代梵哥享受了吧?”
楊雄,今晚徐青梵三人主要招待的主角。雲城房地産老總唯一的兒子,年方二十六,剛留學歸來,沒什麼能力,玩的花樣多。
明光涉及的産業鍊廣,但近來興起的房地産行業,明光雖然有所涉獵,但不精。
依據國家政策來看,目前興起的房地産還隻是剛起來,未來幾年的發展不可估量,楊雄家估計能日進金鬥。
楊雄的父親是個能人,對他們這類小輩看不上眼,給不到一定的好處,徐青梵等人連人家的面都見不着。
這才退而求其次,把目标放在了他留學歸來,仍是廢人的兒子身上。
今晚的招待,全全便是為了楊雄,其他人都隻是順便而已。
羅敬生的話語裡暗藏的意思在場所有人無一不懂。
他在說徐青梵沒有楊雄行。
對于這方面的恭維,沒哪個男人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