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明井然到酒店做妝造時,羅婕和遲衍坐在地下停車場的車裡,把助理合同和保密協議簽了。
羅婕說:“有問題就找我,我不在就找井然。”
遲衍:“好的。”
羅婕:“粉絲的禮物隻能收信件和卡片,嚴禁私自收受貴重禮品。”
遲衍:“好的。”
羅婕:“對所有工作人員态度都要好,不能擺架子。”
遲衍:“當然了。”
羅婕:“也不要跟人走得太近,工作上聽到的事不要和别人交流。”
遲衍:“知道。”
羅婕:“千萬,不要……”
等了半天她後面的話都沒說出來,遲衍問:“不要什麼?”
羅婕的目光将她上下來回打量。
遲衍明了,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我是來工作的。”
想了想她和明井然雙方都對對方目的不純,羅婕作為她的貼身經紀人肯定也知道,于是補充道:“還有的要看咱們老闆什麼時候需要。”
羅婕:“…………”
她們再回去的時候明井然已經化完了裝,在隔壁臨時搭的攝影棚内拍定妝照。
明井然在劇中飾演的是一位懸壺濟世的醫女。
她頭戴荊钗,身着素白布裙,秀婉娴靜,看向鏡頭的眼神中透着靈動的聰慧,僅僅是拍照就已經入戲了。
遲衍有些疑惑,《劍心》官博在一周前就發布了定妝照和概念海報,她記得那上面明井然的妝造還沒素到這種地步。之前頭上和手腕上還戴有銀飾,現在一整個都降級為寒門了。
“明井然這次的造型怎麼和網上發的不一樣?”她問羅婕。
羅婕解釋:“當時提前發的定妝照是作宣傳用的,現在拍的才是定稿的定妝照,主要是給妝發老師以後做造型當參考。先前的造型太複雜做起來浪費時間,或者導演覺得不合适都會改妝,很正常。”
之後明井然又換了其他幾套造型拍照,期間其他幾位主演也穿插着過來拍照了。
女二梁绮雯演的是女扮男裝的少年将軍,這種豪門貴胄的服飾自然貴氣十足;女三晁瑤光飾演的是一位樓蘭舞姬,舞姬穿得漂亮點倒也合乎情理;男主陳希越演的刺客,報酬高穿得好,馬馬虎虎說得過去。
但這個男二章賀,一個客棧的小夥計,憑什麼也穿得比明井然豪華得多?
遲衍想起别家粉絲說明井然番位降級的事,問羅婕:“真不是因為老闆flop了嗎?”
“誰告訴你明井然f……”這句話太不吉利,羅婕都不想提。
遲衍說:“那明井然掉代言了是事實吧?”
“正巧趕上合約期到了沒續約而已。”羅婕直觀地感覺到,在這個流量至上的年代,低調拍戲不營銷還是不行啊。
羅婕把這事兒告訴明井然,明井然笑道:“看來是我不夠紅。”
羅婕:“瞎說,你不算紅誰算紅?”
明井然托着腮思索:“陳希越?他不是當今的男頂流嗎?”
羅婕沒接話,隻是笑。
拍完幾組定妝照窗外的天色已黑,遲衍跟着工作人員吃的盒飯,明井然到車上熟悉劇本,晚上還有兩場戲要拍。
遲衍頭一回見到拍攝現場很是興奮。
上千平的攝影棚内亮如白晝,内搭棚景古色古香,街道店鋪、亭台樓閣、樹木山石全都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還原建造的,仿佛室内的世外桃源。
今晚的第一場戲拍男主陳希越和女三晁瑤光。
前情是玉歡樓的舞姬婉婉在台上被賓客騷擾,男主吳情出手相救,之後被婉婉帶到樓上雅間道謝。
遲衍混在場務組的姨姨姐姐中間看戲,一群人擠在“雅間”的門口。
一個姨姨問:“呀,哪來的這麼個漂亮的孩子?”
遲衍一臉謙虛:“你好你好,我是明井然的助理。這邊可以站嗎?”
“當然可以,”姨姨姐姐們熱情歡迎,“就是這倆人要拍挺久的。”
“沒事兒,我就看一場戲。”對一場戲要拍多久并無概念的遲衍說。
劇組的姨姨姐姐們果然經驗老道。第一天開機,時間又晚,導演隻是為了給時間讓演員們提前找找狀态,拍攝的進度比較慢,但即便是這樣,這兩人也是慢到驚人。
晁瑤光端起酒杯:“公子,我敬你。”
“咔!”
導演通過對講機大喊:“瑤光,端酒的動作不要那麼僵硬,眼神從酒杯緩緩看向男主,看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保持垂着眼簾,我會給你面部特寫。”
晁瑤光也不知聽懂沒有,有些緊張地點點頭。
“準備——”導演喊道,“再來。”
晁瑤光重新端起酒杯,手肘彎曲的弧度比方才柔和了一些,“公子,我敬你。”一邊說台詞一邊做賊般飛速瞟了男主一眼。
遲衍心想,這條也不行吧,導演是要她演嬌羞,不是演鬼鬼祟祟。
但是導演沒喊咔,男主接着演了下去。
陳希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導演:“咔!希越你台詞呢?要張嘴啊。”
新的一條,晁瑤光重複了她做賊心虛般的演技,男主端起酒杯頓了兩秒,幹巴巴地念台詞:“謝姑娘。”
這句台詞應該是“謝(了)姑娘”或“(多)謝姑娘”的省略,被他念得像是在叫一位姓謝的姑娘的名字。
遲衍疑惑:這也可以?
旁邊的工作人員說:“這個男主,隻要他張嘴了就行,後期會重新配音的。”
遲衍震驚,據說投資上億的電視劇就這樣拍?!
陳希越把酒杯貼近嘴邊,才想起上一條把水都喝完了。反正被他的衣袖擋着,側面的鏡頭也看不出來什麼,明明隻要動作到位就行,他非要跟個呆瓜一樣把空酒杯展示給鏡頭看,意思是,導演我杯子裡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