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卿去幹嘛了?這麼久?”
包廂裡,齊久嘀咕了一句,開了瓶酒,杯口剛粘上酒水,就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看清是誰,他放下酒瓶,對走在前面的那個人喊道:“聿卿,過來喝酒,今天剛到的……咦?你剛才不是說把他送回去嗎?”
“我們馬上就……”
沒等沈聿卿的話說完,跟在他後面的蘇恕擡頭瞄了一眼,動作利落地坐在沙發上了。
齊久一臉困惑地看向沈聿卿,而沈聿卿愣在原地,雖然他看不出蘇恕内心的想法,但隐約地能感受到蘇恕不想走。
蘇恕拿定主意忽視沈聿卿投來詢問的眼神,歪着頭去看在場為數不多的其他人。
似乎察覺到新來的人,一個女人也看向蘇恕,驚訝道:“呀!哪兒來的小帥哥,長得真正。”
“我弟弟。”沈聿卿說。
今晚隻是大學時期的幾個朋友出來聚聚,在場的人大多都是沈聿卿認識的人。
蘇恕打了聲招呼,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所幸,那幾人很快地談起了工作。
蘇恕坐了一會兒,無所事事的手偷偷地摸到茶幾上的酒杯,他記得沈聿卿偏愛的酒,自然也能在衆多五顔六色的酒水中辨别出哪個是沈聿卿的。
指尖剛碰到杯口,一道不贊同的目光如冷錐落在身上,蘇恕不用回頭也能猜到沈聿卿此刻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他腦子不太清楚,再加上心裡悶着氣,便假裝看不見,低頭抿下一口酒水,滑進幹澀的喉嚨,等他再次擡頭去看沈聿卿的位置時,那裡已經沒人了。
蘇恕心裡陡然酸澀起來,又開始琢磨自己剛才的行為是不是太過幼稚,别撩撥不成,再真的把人氣跑了。
他内心的小九九顯然不為人知,從旁人的角度來看,蘇恕就像個無人照顧的小朋友,孤零零地坐在那裡很是讓人于心不忍。
齊久一貫會活躍氛圍,木頭樁子似的陸逐他勸不了,便去招待沈聿卿他弟:“好弟弟,想喝什麼?或者玩點什麼?台球玩嗎?今兒不用跟我客氣。”
蘇恕沒料到有人和他說話,頭重腳輕地應了聲,随後,他似有察覺地順着齊久的視線看到了坐在沙發角落裡的陸逐。
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他什麼時候見毒舌的陸逐這副樣子
“陸哥怎麼了?”蘇恕啞着聲音問旁邊的人。
“唷。”齊久接連歎氣,沒說太詳細,含糊道,“還能怎麼?失戀了呗!他也是死犟,喜歡的人就在眼前,也不張口。”
聽到這裡,蘇恕驚訝地看了陸逐幾眼,匿于陰影的臉讓人看不清神色,隻能看到面前擺滿的酒瓶子。
看數量,比他喝的還多。
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可還沒等他郁悶完,右手的杯子突然被人拿走。
蘇恕僵硬着脖子轉過頭,隻看見剛才消失不見的沈聿卿和一個陌生的女人說着話,而他手上的玻璃杯正好是自己喝了一口的那個。
這下子,他顧不上陸逐為什麼憂愁了,直奔着沈聿卿的方向走過去:“沈聿卿,你拿了我喝過的杯子。”
看似較真的話被啞着的嗓音說出口,模糊不清的幾個字鑽進沈聿卿的耳朵,活脫脫地成了撒嬌的聲調。
蘇恕喊他名字的時候有個習慣,卿字的發音很輕,聽起來總讓人覺得聲音很軟。
“學姐,我們有時間再聊。”沈聿卿禮貌一笑,轉身後,他擡高手臂躲開蘇恕奪酒杯的手,無奈道,“我明明放了杯果汁在你旁邊,怎麼這會兒又找我讨酒來了?”
“她……我見過。”蘇恕所答非所問,注意力在那個帶着素色絲巾的女人,他話音未落,旁人看向他投過來疑惑的目光。
遲鈍的腦子突然動了一下,蘇恕發覺這裡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更何況沈聿卿口中的那位學姐也不願意讓别人知道她的私事。
他及時止住未說出口的話,而慢他一步的沈聿卿忽然捏住了他的後脖領,他整個人向後踉跄了幾步。
“怎麼了?”蘇恕慢半拍似的回頭問。
隻見,沈聿卿一臉嚴肅地撚了撚指尖暗沉發黑的液體,又仔仔細細查看蘇恕的狀态:“腦袋上刮了個口子,你不知道嗎?”
“口子?”不明情況的蘇恕想摸了摸腦袋,被沈聿卿打了下手背。
“别摸,我送你去醫院。”
不給蘇恕反抗的機會,沈聿卿和齊久說了幾句話,帶着蘇恕出了大門。
晚風一吹,蘇恕身上瞬間涼了許多,可也就清醒了這麼一陣,臉頰升起的溫度不斷蠶食模糊的意識,讓他如同孤舟般跌入翻騰的海浪,目光所及之處如同水波下的虛影,明明滅滅,唯有身旁的人是堅定的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