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突然生病了，非常、非常嚴重。

“白蘭先生……”年邁的主治醫生推了推眼鏡，面露難色，“您弟弟的情況...很特殊...……”

白蘭紫羅蘭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卻依然挂着那抹漫不經心的笑：“特殊？”

“是的，他的身體各項指标都在下降，但找不到病因。”醫生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而且……護士們似乎對他有些……過度關注。”

白蘭當然知道這件事——江的魔性魅力在醫院裡引發了小小的騷動。

護士們會刻意繞遠路經過他的病房，醫生們會不自覺地延長查房時間。她們的眼睛在接觸到病床上那個蒼白身影時，立刻變得濕潤而熾熱，手指不自覺地絞緊病曆本。

“我知道了。”白蘭笑眯眯地點頭，“我會照顧好他的。”

醫生愣了一下，點點頭，臨走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男孩——黑發鋪散在雪白的枕頭上，蒼白的皮膚近乎透明，眉心那顆紅痣在醫院的燈光下顯得妖異而美麗。

醫生猛地搖頭，快步離開了。

白蘭轉身走回病房，推開門時，發現江已經醒了，正望着窗外，雨水順着醫院的玻璃窗滑落，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江醬~”白蘭立刻換上笑容，輕快地走到床邊，“今天感覺怎麼樣？”

江安靜地躺着病床上，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窗外的雨。

“白蘭……”江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我在。”白蘭快步走到床邊，順手拿起床頭的水杯，“要喝水嗎？”

江搖搖頭，黑曜石般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白蘭放下水杯，強撐着露出笑容：“醫生說隻是普通的感冒，很快就能出院了。”

謊言。

這已經是他們換的第三家醫院了。沒有醫生能解釋為什麼江的身體會日漸衰弱，就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蠶食着生命。

更可怕的是，每次醫護人員靠近江時，他們的眼神都會變得狂熱而扭曲，仿佛看到了什麼神迹。

江緩緩擡起手，白蘭配合地俯下身，感受到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右眼下的倒王冠印記。

“……對不起。”

白蘭愣住了。

七年前孤兒院地下室裡的場景突然閃現——瑪麗亞修女跪在他腳邊痛哭時，江也是這樣輕聲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白蘭笑着問，聲音卻有些發緊，伸手揉了揉江的黑發，“江醬又沒做錯什麼。”

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視過來，深不見底：“你後悔了嗎？”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記憶的閘門。白蘭想起七年前，在孤兒院陰暗的地下室裡，五歲的江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會後悔的’。

現在，他隐約明白了這兩句話的含義。

——與江結緣，就意味着有一場早有預兆的死别。

白蘭握住江的手，将它貼在自己的臉上，笑着說：“才不會後悔呢~”

但他的聲音在發抖。

——八兆個平行世界，隻有這個白蘭·傑索擁有江。

——而現在，這個世界似乎想要奪走他。

*

深夜，白蘭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手裡把玩着一枚指環。

火光照亮了他蒼白的臉，右眼下的倒王冠印記在火光中顯得妖異非常。

貝爾切羅今天來找過他，那兩個神秘的女人說着意味深長的話語，“這是瑪雷指環。有了它，您就能完全掌握你的能力。”

白蘭盯着指環上閃爍的橙色寶石，第一次感受到了火焰在血液裡燃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