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竹也特别注意了一下顧知遠,雖說不幹擾,但還是要時刻關注他們幾人的言行與羁絆。
顧知遠隻微微一颔首,說,“楚雨姑娘你好,我是顧知遠。”
再無其他。
楚雨似乎松了一口氣,與大家随意攀談了幾句,就和齊景回去了。
而顧知遠似乎也不怎麼在意,任老胡說啥他做啥。
這時,齊陽開口,欲說還休,“恩人,大慶哥和楚雨姑娘的事……”
“你想促成他倆?”沈修竹打開窗子說亮話。
“是,大慶哥人很好,楚雨姑娘也很好。”齊陽摸摸後腦勺,傻傻笑道。
沈修竹盯着他看了幾秒鐘,道,“221,你先回避一下,順便開個屏蔽器。”
221看看沈修竹,又看看齊陽,不明所以,乖乖的開了屏蔽儀走了。
齊陽又想開口,沈修竹卻道,“你想清楚。”
随即兩人靜了下來,沉默着,像冰啤酒不斷冒着氣泡,寂靜的,卻有無數想說的話。
良久,齊陽雙手一抹臉,揚起個爽朗的笑,“是,老子喜歡齊景。”
“怎麼發現的?”沈修竹忽然覺得口裡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誰知道,”齊陽雙手放在腦後,躺了下來看着近乎蒼白的天,“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喜歡了。”
沈修竹低垂着眸,也坐了下來,問他,“怎麼确定一定是那種感情呢?”
齊陽笑了下,想了想,說,“想過這個問題,最初還以為是孩子氣,但再過了一兩年,發現沒那麼簡單了。我就是喜歡上了齊景,那個一直照顧我的大哥,不會錯的。”
“所以,你和管理局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呢?齊景嗎?”沈修竹又問。
“是啊,恩人,你的腦袋很好使嘛,”齊陽沒否認,笑着說,“畢竟他們讓我看到了那些,怎麼可能無動于衷呢。”
“……所以,你能幫到底嗎?”
又沉默了一會兒,沈修竹緩聲說,“我不會做的,促成齊景和楚雨什麼的,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插手你們的感情。”
“也是,是我為難你了。”齊陽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你以後打算怎麼做?”沈修竹問。
“我知道我不一樣,和大慶哥、楚雨姑娘……很多人都不同,”提到這個,齊陽站了起來,風張揚,“我愛着這片山這片林子,我不願離開,我從這裡出生,也必将在這兒度過我齊陽肆意快活的一生!”
看到他這副模樣,沈修竹也笑着站起來,伸着腰問,“不念他了?”
齊陽就大笑,說,“哪能啊?我啊,就是那山中的雀兒,注定是屬于山林的。”
“那倒未必,”沈修竹遙望着遠方,笑道,“沒準哪天你就會成為鴻鹄呢,比誰都飛得高,看得遠。”
“哈哈哈,”齊陽道,“您也太高看我了。”
沈修竹卻沒說話了,視線落在遠山,思緒漫散,“過猶不及”,這個詞說得好。
這個時代人人都在追求速度,追求經濟發展,為此背井離鄉,走向前沿潮頭,漸漸地,或多或少,忘卻了最原始屬于自己的土壤。
盡管這一波浪潮注定是屬于那一批人的,但總有一些人,或像老胡,或像齊陽,還“頑固不化”地保持着傳統的生活方式,發自内心地尊敬着先輩,熱愛着腳下的這片土壤。
當然,說完全傳統也不恰當,他們是看到了浪潮的,知道這浪潮的,慢慢地,勢必也會被這浪潮影響着,推着前行。
但無論怎樣——無論是潮頭奔湧的人,還是堅守在故土,堅定傳承着先輩技藝的人——都真心希望他們在前行的道路上,不要遺忘了那一顆赤熱的純粹的心。
這是真正屬于他們自己的,最原始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