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得已,它将作為最後的底牌,你意下如何?”青年白衣黑發,開口如春風拂面。
“可。”藍湖鏡面上,女子金色瞳眸,水藍長裙搖曳,聲音猶如清泉。
“那麼,交易完成,祝這世間繁榮昌盛,再無颠沛流離和硝煙戰火。”于是,青年彎唇便道。
……
撥開雲霧缭繞的桃花林,迎着四平調的曲兒,青年信步而行,一身素色杭綢鶴氅,更襯得他膚色如雪,眉眼清冽。
手上的桃花枝蓦然落地,散得一地紅花零落,沈修竹直勾勾地盯着他,下意識輕喃:“溫……微笙。”
飛鳥鳴叫,倏地将他驚醒,沈修竹一個健步抓住青年的胳膊,逼近厲聲問,“你到底是誰?”
221不明所以,解釋開口:“竹林,他就是我們這次的合作者,名喚歸塵。”
“我當然知道!”沈修竹疾言打斷,他又往前進了一步,視線相交,青年的瞳眸漆黑,平和安靜。
也是在這一瞬,沈修竹終于側頭輕笑出聲,白皙修長的手落下時輕勾了下青年的小拇指,湖面漣漪消退之後,是平靜下洶湧的怒火與在意。
跟我裝是吧?
片刻,他便退到成人之間的合适距離,桃花眸流轉,笑着作了一揖,道歉着說,“很抱歉,主要是您與我的一位友人長得太像了,而且至少有七分相似,所以一時認錯,還請見諒。”
名喚歸塵的青年溫和一笑,同樣作揖道,“我無礙,正如221所說,我名喚歸塵,這是我的系統437,這次麻煩前輩帶一帶。”
沈修竹撿起桃枝,勾唇一笑,問,“哈哈,前輩倒說不上,聽說你是B極任務者,這次是借這個世界刷等級?”
221沖沈修竹使了個眼色:竹林,你說話小心一點啊,那可是咱們的金主大大!
沈修竹心裡正煩着呢,滿腦子想着怎麼能立刻扒下他的皮,看看裡面藏的究竟又是什麼詭計陰謀。
他就是溫微笙,絕對!
沈修竹胸膛中燃起火焰,噴湧着似乎随時可以爆發,但卻又被他生生地壓了回去。
沈修竹朝221打手勢:别摻和。
小光團點點頭,不說話了。
僞裝成“437”的956傳音,語氣小心翼翼:宿主,他應該沒猜出了吧。
溫微笙看着對面的紅衣青年,笑盈假面示人,卻又暗戳戳鬧騰洩火,沒忍住笑了下:認出來了啊,果然騙不過他,雖然也沒想騙他。
就随他開心吧。
溫微笙走近幾步,說,“是,還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當然,一定會十分愉快的。”沈修竹笑道,語氣中卻透着兩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走,下境!”
兩人踏花而行,見雲崖縱身一躍,雲霧之下,是繁華的仙域人間,風掠過發絲,一滴水飄到溫微笙的臉頰上,他的心倏地一顫,如蟲蟻噬咬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真遙遠的痛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溫微笙都以為他再也不會感知到任何由心而發的疼痛了。
呼嘯的疾風鳴聲而過,飛鳥展翅,在這喧嚣間,破碎的聲音仿若霜雪:“你先走了。”四字一逝而去,幾乎讓溫微笙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他回眸望向沈修竹時,已然無法判斷是否說過此話——早就明白的——溫微笙已經無法完全看透現在的沈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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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城,青蚨酒樓】
酒樓人聲鼎沸,酣暢酒香,曲音醉人,粉黛相染。落月長風十裡,吹不盡河岸翠綠的柳。
“铛、铛、铛——”急促的鑼聲響起,提醒着說笑厮鬧的客人靜下來,大家都把手頭上吃的、喝的、把弄的收拾好——是說書的來了。
說書人折扇一展,端的是有幾分悠閑模樣,然而下一瞬醒木一拍,眸光犀利,“好,各位客官!今日我們便來講講第十四州的江昭仙君。”
此話一出,場下便有人大失所望,唏噓聲一片,“姓張的,你這好生無趣。世人誰不知江昭仙君的大名,他除魔數以千計,又護萬千百姓平安,這些事迹早已傳遍大江南北。”
說書人絲毫不變色,折扇一合,“嘩”地一聲:“不錯,仙君盛名在外,少時又可謂‘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那策馬揚鞭盡得意的模樣真當是我這等凡人羨豔不及的!”
倏地,折扇指向場下之人,道,“那麼諸位可知,江昭仙君師承何人?”
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的說青木真君,有的說淩霄仙君,還有的人才剛剛恍然原來江昭仙君有師承。
猜來猜去,終究未知,衆人便好奇道,“姓張的,你别兜圈子了,到底是何人啊?”
說書人一笑,折扇緩緩扇動,吊足了諸人的胃口,眉眼間露出些得意,說出答案:“此人正是——仙尊懷安!”
衆人一片嘩然,紛紛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仙尊懷安,仙族唯一的劍尊,也是千百年間唯一的尊者。”
“姓張的,你沒诓我們吧?那位仙尊可從未見過他收徒。”
說書人一仰倒清酒,隻大笑一聲,“我張語之從不诓騙于人,信與不信皆可由你們!”
上層樓房窗戶處,一雲紋圓領紗袍的少年側靠在窗棂,将樓下的動靜聽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