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細細為太子診了脈,過程中,皇帝與劉瑞陸續來了,玉潔又問了太子些情況,才道:“殿下已是安康了,臣女再為殿下開一副方子,殿下再服三劑便可,之後便能按照禦醫的方子溫養了。”
皇帝又追問了幾句,确認無礙了,龍顔大悅:“好,玉潔果真是巾帼不讓須眉,要什麼賞賜,隻管說!”
玉潔道:“陛下,臣女隻是做了自己應做之事。”
沈皇後道:“潔兒不久後便生辰了,陛下何不将賞賜留着,屆時一并賞下去?”
皇帝一愣,問道:“生辰?何時?玉潔今年多大了?”
沈皇後手中捏着的繡帕不由一緊。
也是,她不該奢求皇帝還記得她的珝兒,宮裡的皇子公主那麼多,皇帝怎麼會去記一個夭折的孩子呢?
她該習慣了。
太子咳了兩聲,虛弱道:“林表妹是五月初二的生辰吧,馬上就十歲了。”
皇帝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看了沈皇後一眼,才道:“原來如此,那便一起賞吧,還有兩個月,應當是來得及。”
沈皇後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太子問道:“父皇,什麼來得及?”
“哦,父皇讓她與瑞兒去一趟江南,暗查江南世家。”
沈皇後猛地擡起頭:“皇上讓潔兒去江南?帶幾個人?”
皇帝一頓,思索片刻:“既是暗訪,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讓母後身邊的花菱跟着她,你放心,不會出事的。”
花菱是溫太後留守在慈甯宮的大宮女,與掌事宮女連翹一道,管理着慈甯宮的一應事宜。
不會出事?暗訪世家,怎麼可能沒有危險?沈皇後按了按額角,疲憊道:“皇上,潔兒難得歸京,她的父母親人都很想她。”
皇帝輕咳一聲,道:“江南之事少不得她,待她回京過後,多留一段時間便是。”
沈皇後并不滿意,正欲繼續争取,卻被玉潔輕輕拉了拉衣角,觸及到她擔憂的眼神,頓時洩了氣。
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憤怒的情緒會将她裹挾,最終帶着她跌入無底的深淵。
她歎了一口氣,最終問道:“何時走?”
“明日一早,”皇帝看了看太子尚好的面色,最終決定,“開了宮門便走。”
玉潔一愣,竟是這般着急……那她豈不是,連去府上看父母一眼都不行?
皇帝仿佛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般,道:“太子醒來一事朕不會宣揚,在你們回京之前,東宮不會解禁,就是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言外之意,若是玉潔歸家,被有心人看到了,難免會有所猜測。
“如今開城門時未曾天亮,你們借着夜色,莫要驚動旁人。”
玉潔與劉瑞一道起身:“是。”
沈皇後不想與皇帝和太子呆在一處,見皇帝無話吩咐了,便帶着玉潔退了出去,玉潔見她精神不濟,忙扶住她:“姨母,小心身子。”
沈皇後未曾說話,直到進了偏殿後,才道:“江南氏族不好對付,你……”
玉潔道:“姨母,我無事的,我就是去看看有沒有人私藏天南星,旁的事體,世子會處理好的。”
“也是,他是太後娘娘一手養大的,想來不會與普通宗室一般碌碌無為。”沈皇後歎道。
玉潔見她神色實在不好,便道:“姨母,我為您把個脈吧,您要保重身子。”
沈皇後搖了搖頭:“我沒什麼的,倒是你,從玉城快馬加鞭回來,也沒好生休息過,便又要去江南了,你才要注意,别累病了。”
“您放心,我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的。”玉潔取來脈枕,放置在沈皇後身前的桌案上。
沈皇後拗不過她,隻得依了她。
玉潔診完脈,心裡也有了數,果然如她所料,沈皇後這是心病。
雖然貴為皇後,但沈皇後在宮中的每一日都不痛快,操勞過慎,思慮過重,心底的郁氣便這般積壓了,若有一天爆發,還不巧在皇帝面前,玉潔額角直跳。
“如何?我覺得我身子還挺好的,我們的玉潔大神醫,有沒有看出什麼來呀?”沈皇後這會倒是放松多了,還有閑心逗玉潔。
玉潔失笑:“姨母的身子是極好的,隻是……”
沈皇後認真聽着。
“姨母憂思過重了,您若不為任何事動氣,若能如此,長命百歲都行呢!”
沈皇後笑了:“真活到一百歲,那可成老妖婆了。”看着玉潔認真的眼神,隻好道,“好,姨母不與他們置氣。”
玉潔這才放心,挨着沈皇後坐下了:“姨母長命百歲,我才能一直陪着姨母呀!”
“傻孩子!”沈皇後嗔道,末了,認真地應下了,“好,姨母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