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傷身。”

醉夢樓，花滿煙拎着酒壺幾步躍上屋頂，身姿輕盈宛若步履平地。

月下少年郎，眉目清冷，疏離無情。

“聽聞陶松雪最後并沒有宣布驸馬人選，你怎麼做到的？”花滿煙在濮翊揚身旁坐下，偏頭笑着問道。

濮翊揚輕嗤一聲，深邃的眼眸流露出從未在人前暴露的邪氣，“我跟她說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怎麼說的，拿劍抵着她？”花滿煙幾乎都能想象到濮翊揚面對心碎美人毫不心軟的殘忍場面，狐狸眼一挑笑得狹促，“琬洮郡主看來還是在意你的身份。”

“汲營小人。”

“既是小人，你又何必冒這暴露身份的風險。”花滿煙晃了晃壺中清酒，看似無意的餘光緊緊落在濮翊揚身上，“再者說以宋元落喜惡分明、睚眦必報的性格，此事想必留有後招。”

濮翊揚的神情在聽到宋元落三字後便消散了幾分寒意，他斂眸盯着腳邊雜草，嘴角噙着一絲淺笑，“她說這裡的事情完結後就和我一起去逍遙天地。”

花滿煙一愣，皺眉看向濮翊揚，半晌才啞聲開口，“你瘋了？”

濮翊揚并沒有回應她的震驚，像是心思全然不在此處一般，自顧自又喝起了酒。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就為了這個？”

“濮翊揚？”

“主人。”

濮翊揚的動作一頓，放下酒瓶淡淡掃向花滿煙，“我不是你的主人。”

花滿煙死死盯着他，眼底因急切染了幾分血紅，“可您也永遠成不了濮翊揚。”

壺中烈酒已空，濮翊揚後仰望着天邊冷月，神情怅然。

花滿煙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天地，這小小汴京城裡的天地嗎？莫說離開虞國，您可知自己離開汴京意味着什麼？”

花滿煙這話濮翊揚沒有接，她也不需要他接，沉默半晌後又忽然開口：“聽說宋元落今天下午一直和蕭玉珩待在一起。”

她斜眼看了濮翊揚一眼，語氣意味不明，“蕭玉珩的腿雖然不行，卻從不缺出行的馬車與随行的侍衛。天地遼闊，恐也隻有他能護宋元落周全。”

“蕭滐那個侍衛此次前去潭州，你可知是為了找誰？”濮翊揚忽然開口。

花滿煙神色一凜，半晌後苦笑道：“同宋元落待久了，你竟也有幾分像她了。”

濮翊揚垂眸偏開視線，再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深聊，倒是問到了消失了很久的一個人，“趙劍離開汴京了？”

“沒找到金礦他會離開？”花滿煙冷嗤一聲，“宋元落想用十箱黃金釣出幕後黑手的事情我交給他去做了，釣出蕭汜後他就離開醉夢樓自己調查去了。”

“你倒是會用人。”

“他在醉夢樓吃我的住我的，做這點事已經是便宜他了。”花滿煙冷哼着站起身，屋頂寒月華光如晝，不是她這種習慣了黑暗的人可以禁得住的。

臨下屋頂前，花滿煙忽然又挑眉看向濮翊揚，眉宇間已盡是往日的妩媚多情，“既想與她天地同遊，就别丢臉争不過一個瘸子。”

“女人嘛，都好色。春日漸暖，少穿點衣服。”

花滿煙說完這句話就跳下屋頂不見了身影，唯留下濮翊揚一臉的有滿肚子話卻又說不出口的憋屈表情。

……

宋元落在窗沿趴着睡了一整晚，清晨醒來時就覺得鼻子有些堵，腦袋也脹脹的。

看了眼屋外的光景，她忽然就留意到正對面濮翊揚的屋内似有人影晃動。

想來應當是濮翊揚回來換衣服了。

宋元落輕輕松了口氣，因記挂而懸着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她也懶得挪動，就這麼保持着僵硬了一整晚的姿勢枕着雙臂望着對面的屋子。

足看了好一會兒，屋子裡的人也沒有出來。

宋元落的院子裡的空屋隻放了濮翊揚的衣物，他平日還是睡在蕭滐院子裡以便随時保護蕭滐夫婦。

可換衣服哪裡需要這麼久？

猛地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宋元落急忙起身朝濮翊揚的屋子快步跑去。

“哐當——翊——”虛掩的房門被急切推開，宋元落慌張的半句話直接哽在喉間。

屋内，赤着上半身正在穿衣的濮翊揚同樣慌張地向她看來，穿到一半的衣衫虛掩着健實的八塊腹肌，更顯得“欲說還休”。

雪白的胸肌與紅得像是熟透了的脖子行成了鮮明的對比，宋元落的耳根子頓時像被感染了一般也唰一下就變紅了。

“抱，抱歉，我以為……”宋元落猛地轉過身，話也說的有些不太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