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還敢出現。”
濮翊揚轉過身,如狼的兇惡視線狠狠盯着眼前消失已久的男人。
商鏡臉上的笑容在觸及他目光時陡然一滞,片刻後屈膝行了個君臣之禮。
“虞國皇帝的死士被您殺了,他不會輕易放棄追查兇手,您的身份不能暴露。奴便是怕死,也隻能出現。”商鏡苦笑道。
“你想替我去死。”濮翊揚的劍尖利落地刺進商鏡胸口,而後一寸一寸慢慢往裡紮入,“你夠格嗎?”
“商家世代忠良,為大雍肝腦塗地,可最後是什麼下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商鏡死死抓着劍尖,鮮血順着掌心流下,可他像是渾然不知疼痛一般,臉上唯有悲憤。
但他所能得到的反饋,唯有濮翊揚冷若冰霜的眼神,“你們的争鬥我不關心,宋元落在哪裡?”
“她死了,半個時辰前就死了,我親手探的鼻息,再沒有人能阻擋您——”
“嚓!”濮翊揚直接拔出了劍,劍刃砍斷了商鏡的半隻右手,而就在劍鋒要劃斷他脖子前,一顆玉石砸在了劍背上。
“元落的清白需要他來證明!”花滿煙急切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劍氣猛地收起,濮翊揚手中的劍柄直接砸中了他自己的胸口,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花滿煙快步走上前想扶他,卻見他已經擺手重新穩住了身子。
“她在哪裡?”他啞聲看向花滿煙,眼神中藏着害怕。
花滿煙吸了吸鼻子,紅着眼避開他的視線,“魏王那邊傳來消息,半個時辰前,太醫院裡擡入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屍體。被診斷斷了氣後又擡入了停屍房,此刻停屍房外都是重兵把守。”
話未說完濮翊揚已經收劍快步朝外跑去,花滿煙急忙又喊道:“翊揚,元落既然有所行動,必有後招,你不要沖動破壞了她的計劃。去找九尾,他有辦法混進宮。切記,若她看見你此刻身上的傷必會心疼的!”
“她死了,我親手探的鼻息。”商鏡癱坐在地上,勾唇譏諷苦笑。
花滿煙揉了揉指腹因彈出玉石而留下的紅印,拂袖輕掩鼻尖,“你應該不知道吧,老邈也在魏王府,隻是你入府前恰有事離開了汴京。”
“鬼河神醫?”商鏡瞳孔猛地一收,随即恍然,“假死藥啊。”
花滿煙輕嗤一聲,擡腿正要離開地牢,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低低的癡笑聲。
“呵,我說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就死了。”商鏡掩袖笑到快要抽搐,聲音漸漸癫狂,“還好我手邊恰有一把匕首,哦,好像還是她最喜歡那把。我就這麼——啪!朝着她心髒的方向紮了下去,然後——撲哧——血糊了我一眼,你看,我眼角還有她的血呢哈哈哈哈哈……”
花滿煙神色陡然一變,反手一把拽起商鏡的衣領,語氣冷冽,“不好好潛伏探聽情報,反插手虞國内鬥,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那你呢?飛花閣何時又成虞國人的走狗了!”
“商鏡,滅你商氏全族三百二十口人的不是虞國人,是你的主子啊。”花滿煙嫌惡地松開手,語調譏諷。
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就像紮中了商鏡的死穴,他咬着牙,眼底猩紅。
“我知道無論我問什麼你都不會說,但有一件事我必須得知道答案。”花滿煙斜眼看向商鏡,“衾娘知不知道此事?”
汪老順說商鏡愛上了一個舞姬,這個舞姬正是花滿煙的手下衾娘,是飛花閣潛伏在醉夢樓裡負責探聽傳遞情報的。
九尾查商鏡時查到這個衾娘後直接就去找了花滿煙,也正是因為衾娘他們最後才會相信商鏡。
“她不知道,我與衾娘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花滿煙冷笑一聲,偏頭看向身後趕來的飛花閣潛伏在皇城司的密探朱顔,“把他綁起來帶走。”
“把衾娘也看住了。”
“是。”朱顔低頭應道,朝自己身後的人擺了擺手,緊跟着花滿煙出了地牢。
“閣主,外面這些人我們要處理了嗎?”
“你覺得什麼身份的人能夠幫商鏡進入地牢?”花滿煙回頭看向幽黑的地牢入口,“不用我們費力,自有人會替主子收拾殘局。”
“但是閣主,人沒死全。”
“沒死全?”
“皇城衛全都還有氣息。”
花滿煙一愣,面上浮現出一種怪異的神情,“原來真有人能喚回瘋狼的理智。”
“這會是好事嗎?”
“我們這種戴着面具刀尖上舔血的傀儡,理智會是一件好事嗎?”花滿煙臉上有幾分恍惚動情,似是也陷入了沉思。
朱顔盯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後轉移了話題,“閣主,還有一事我想不明白。既然商鏡能夠潛入地牢對宋娘子行兇,又為什麼非要等到宋娘子假死才動手?”
花滿煙沉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也沒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