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要殺宋元落,早在抓她入地牢後就可以動手,何必擺那麼大的陣仗?
還有商鏡背後之人,究竟是她想的雍國深宮裡的那位,還是已經易主換成了這大虞汴京城的某位權貴之人?
“他不是說和衾娘是真愛嗎?那便讓衾娘去問吧,問出來便是戴罪立功。”
“若問不出來呢?”
花滿煙擡頭望向蒼茫穹宇,深深歎了口氣,随後什麼也沒說往前走去。
朱顔望着她有些惆怅的背影,又想到從九尾那裡知道邈叔同那人很快就會回京的消息,癟嘴快步跟上了花滿煙。
“閣主,咱們為了闖進來幾乎暴露了全部實力,今後怕是沒法繼續留在汴京了……還有雍宮那邊,怕是也沒法交待。”
花滿煙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屬下亦是相依為命的至交,“朱顔,你說咱們躲在如此繁華的汴京城裡最陰暗的地方,日複一日地像行屍走肉一般活着,究竟是為了什麼?”
朱顔眨了眨眼,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從她們被選中,被派使再到此刻,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财富,權力,或者…自由。你不知道,當我從她口中第一次聽到甯為玉碎四字時是什麼感覺。”
“她…宋娘子嗎?”朱顔看着花滿煙,低頭揚了眉眼,“我此刻是真有些好奇這位宋娘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了。”
“等有機會我便為你二人引薦,她是我遇見過的最獨特的一個。隻希望……她能平安回來。”花滿煙說着凝神看向朱顔,正色道:“立刻安排人去魏王府報個信,盡快把商鏡在我們這裡的消息知會蕭滐。”
“蕭滐…閣主不知道嗎,他自入宮後就未回府,此刻怕是還跪在虞帝寝宮外。”
……
仁侑帝寝宮外,蕭滐沉默跪着。
仁侑帝不肯見他,他又不能硬闖,便隻有這個蠢辦法。
“王爺,玉體要緊啊,何必為了一個奴人如此啊?”仁侑帝身邊的老太監錦公公再次上前好言勸着。
他身旁的小太監戰戰兢兢遞上一碗羹。
蕭滐謙遜地朝錦公公颔首緻謝,卻回絕了那碗羹,“宋元落雖是奴籍,卻亦是兒臣愛妻的至交好友,幾番救兒臣與愛妻于危難之間。”
“父皇曾說男兒立足于天地之間,首當知恩圖報。況且元落之才,利不在兒臣,而在萬民。”
“大虞若得元落,是萬民之福,亦是蕭氏之福。”
錦公公彎腰望向身後進步的寝殿大門,半晌沒有等到動靜。
他這才轉過身虛僞地呵呵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看向蕭滐,“大虞之福在陛下,在王爺,輪不到像我這樣的下賤之人。”
“輪不輪得到不是由你我來評判的,是此刻的百姓,亦是後世的萬千子孫。”蕭滐望着錦公公的背影又望向西隕的太陽,忽然取下玉扳指一把劃過自己脖頸。
玉扳指上不知何時突出一個尖刺,尖刺劃過脖頸頓時造成一道可怖的血痕,鮮血自蕭滐頸肩汩汩流出。
“别過來!”蕭滐拿着玉扳指朝錦公公喊道:“今日若不能面聖,誰也别想靠近我。我要面聖!”
“這…這…”錦公公急得團團轉,最後終究還是遲疑着踏入了寝宮内,結果還未靠近龍塌,就聽見仁侑帝虛弱的罵聲,“這個混帳!還不讓他進來。”
“諾。”錦公公急忙出門宣口谕,宣完還不忘抽空朝旁邊他那些已經被吓傻了的幹兒子們喊:“還不去請太醫!”
“不用請。”錦公公話音未落,蕭滐已經站起身走到了幾人跟前。
他直接從口袋裡拿出一把粉末覆在了傷口上,那駭人的傷口頓時便止住了血。
錦公公從未看過這種神藥,一時都看呆了。等蕭滐已經都進了屋才回神攔下了,“王爺,兵器不得帶入宮内。”
兵器?宋元落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扳指,挑了挑眉,“那可怎麼辦?”
“奴可以暫時替王爺保管,待——”
錦公公話還沒有說完,蕭滐已經拔出扳指直接砸在了地上。
玉指碎了一地,好在藏住了裡面慕糯之親手制作的機關。
他自然不可能把慕糯之的機關給到别人去研究。
錦公公在吃驚一陣後便恢複了表情,恭敬地為蕭滐引路。
寝宮内滿是濃郁的藥味,一旁服侍的皇後滿臉蠟黃,有氣無力地掃了他一樣。
仁侑帝則閉目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從蕭滐進來後便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響和動靜。
像是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