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就是,長大了亦如是。
“我就不怕,也不厭恨。”白漸漓也輕聲與他對話,雙眸融入月光,溫柔明亮,天生含情。
“血魔卻實很殘忍,除了我的親人,沒幾個人願意同我為友,犯起病來連我自己都怕……”笑一苦笑了笑,“除了你。”
這種欲哭欲笑的神情,與記憶中的某個小孩重合了,讓白漸漓出了會兒神。
“也不知怎的,怎麼就你不一樣?明明事實就如此,我也本無善意……”笑一眼角閃動的淚珠,最終還是順着下颌骨接連滑落,“怎麼你就……”怎麼你就不怕我,還對我好?
“殿下。”白漸漓回神打斷道,笑了笑,“還是不是少主了?血魔又怎樣?自卑做什麼?我從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你是什麼樣也不是别人說了算的,我不怕,不在意,是因為你從未傷過我,留給我的是善的那面啊。”
笑一聽後思索了片刻,擡起頭來,看着白漸漓……這人真的好溫柔,雙眸色淺,如水般澄澈真誠。
“謝謝。”
謝謝你的寬慰接受,也謝謝你的尊重與隐蠻。
白漸漓聽後有些詫異,雙眼不自然的眨了眨。
“走吧,回去休息,再睌該熄燈了。”白漸漓柔聲道,并向笑一伸出了隻手。
“嗯。”笑一應了一聲,望着他們面前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有些猶豫。
白漸漓似乎想到了什麼,燦燦笑了笑,又要把手欲回來。笑一卻面不改色的握住了他的指尖,借力起身,随後又不動聲色的松開手,與他并肩而行。
在進宿舍門之前,笑一握着門把手一頓,回頭看向對面的白漸漓。
突然冒出一句:“……在未來的某一天,我若傷到你,你會記恨我嗎?”
而對方隻是溫柔一笑,潔白的犬牙微露,眉眼彎彎的:“殿下,你說呢?……别瞎想了,休息吧。”
笑一在門後點了點頭,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癱倒在床上,有些充神……手心裡還有着方才的餘溫,既溫柔又溫暖。
問這個做什麼……不恨能怎樣,恨又能怎樣,這世上不少一個多一個恨他的人……而且還是個異族的,死了都跟他沒多大關系的人……
好荒唐啊,他跟一個妖族人交了朋友,他不怕他,還知心知底……
好吧,想這麼多做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條路能走到哪還不一定呢……
點上小夜燈,躺在床邊翻開那個小抽屜,還是那個藥瓶,還是那兩粒白藥片……助眠安神的。
“啧,麻煩……”笑一又下床倒了杯水,咽下藥片又回到床上,背對着牆,側身而卧,頸間的那條項鍊随意地垂到了床上。
大概靜躺了十分鐘左右,藥效發作,困意慢慢襲卷了上來,合上雙眼,睡了過去。
窗簾沒拉嚴,皎潔的月光透過,使得這個簡單的房間寂靜得很,床邊的夜燈沒關,隐隐透出了一絲暗淡柔光。
小夜燈是從皇室帶來的,這人還怕黑……
白漸漓卻似乎是睡不着了,倒床上搓了搓指尖兒,相對他而言,笑一的體溫就可以說是冰涼的了,卻也不像寒冰那樣刺骨,就像是涼水,一種不太正常的溫度。
回想起笑一的話,“怎麼就你不怕”?
是啊,怎麼就他不怕……至少不管怎麼樣,并不是因為眼神不好。
至于會不會記恨,那自然是不會的了。
他何時能理解他的溫柔啊……又還是否記得曾經那小狐狸……
花有重開日,月有陰晴圓缺,世事輪回,唯年少不返,情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