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弟去。”
“我給過了,正在吃呢。”木瑾瞟了一眼正拆糖紙的笑一。
笑一:“?”行行行,我正吃呢。
最後趁着雨璟跟前面的侍衛說話的時候,将糖塞到他嘴裡了。
雨璟一個打愣,叼着糖,略有責怪的看向木瑾。
笑一坐在後面沒忍住的笑出了聲,直到他大哥回頭瞪他了一眼才停住。黛薇沒敢笑出聲,隻是口罩上方那雙漂亮的眉眼彎着,白皙的手指緊攥着那根棒棒糖。
一隊人穿着莊重的黑色西服,配着束白菊花,踏入了城門。
黛薇穿着笑一給她找的白襯衫黑西裝褲,一個簡單的墨黑色西服馬甲。臉上的黑口罩顯得她的皮膚更加的白潤,眉眼在妝容的修飾下增加了幾分男性的棱角和狼戾,頭上戴着一頂假發,與她原來的發色很像,金黃的,一副文靜而又理性的樣子,她不敢聲張,隻是跟在笑一身後。
正好一個少主,配上一個随從,黛薇就跟在三少身旁混了進去。
選擇的場地是在一個會堂,寬敝而明亮,前面是演講台,整體的色調包括在場的衣着都以黑白灰為主,布置些黃白菊花和百合,氣氛壓抑而莊重,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感覺。
場内的人很多,大概都是天國貴族的人,都是階級較高的人員,然後就是魔界皇室和妖族統治者的人了。
雨璟木瑾帶着笑一先向天國君皇走流程似的問候行禮,将花束輕放于祭壇,點頭握手之後,便跟着向指定的位置走去。黛薇全程連頭都沒擡,繃着神經,直到落座之後才放松下來。
還好,沒認出來,也沒有人注意到她。
笑一是聽進去了他哥哥們的話,全程愣是一個字兒都沒多說,隻是坐姿不很端正,在前排人的掩護下一手拖着腮,翹着一隻腿,腳尖兒還一晃一晃的,無聊的要死。
迷迷糊糊的好像開始了,說的什麼聽不太清,三小少爺的心思已經神遊開外了,隻知道是很悲壯的開場白,而且很長很虛僞。
猛然間擡頭,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哎,你看。”笑一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黛薇,來了精神,壓低了聲音,“你家大小姐。”
“我看見了。”黛薇用一種無語的神情看他。
“哎哎哎,他是不是哭了?!”笑一頭歪向黛薇确保對話僅他們兩個聽見,臉上仍是不嫌事大的挑弄神情。
“我知道……”黛薇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但随即又舒展了,悄聲說,“你說……我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怎樣?”
“……”笑一眉眼一挑,小聲笑道,“還得哭。”
淵離一身莊重的黑西服,襯得他整個人很蒼白,金色長發低挽,更顯出他的愁容和疲倦,玻珀色的瞳仁嵌在通紅的眼眶中,隐隐閃着淚花,如玻璃一般透徹,讓人心疼。淡粉發白的嘴唇輕啟,聲音生脆疏朗,帶着隐忍的哭腔,低頭念下了那些緊攥在手中的“悼詞”。
黛薇蹙着眉,無聲的念了聲“淵離……”。
現場除了知道公主并沒有真死的凱勒一家,整個會堂都染上了沉重悲歎的氣氛。
雨璟越聽越是坐不安穩,若不是知道實情,簡直跟真的一樣。聽着聽着歎了口氣,揉了兩下太陽穴,便想别的去了。
木瑾垂眸不語,低頭擺弄着西裝的一角,也明顯的心不在焉,不想聽下去了。
“煩死了……”木瑾忍不住小聲低咕了一聲,“他們當真已經判定他們的公主死了?”
“故意的。”雨璟輕聲答着,“明擺着虛情假意,應是厭透了……但這個小少主倒像是真的不知道,眼睛紅的怪惹人憐。”
“……”木瑾緩緩點了頭,“那位公主也是真的可憐,不知道現在哪……”
少年的聲音一聲聲在空曠的廳堂回蕩,清朗又沉重,單薄挺立的身軀在一片片白蒼蒼的花束之間,傍晚橘色的陽光透過窗子直射進來,給鮮花鍍上了金邊,照亮了少年的側臉,帶着光點的睫毛垂着,眼裡卻沒有了曾經的意氣風發,傲嬌乖張……
他不明白,他這麼好的一個姐姐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了,她對他這麼好,為什麼就這麼離開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潔白淡黃的菊花,對逝者表示尊敬求安息的象征……
他記得,他姐姐并不是很喜歡菊花。
他不知,屬于他姐姐的那雙湛藍的眼睛正在台下望着他,含着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