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銀杏葉落得落地都是,紛紛揚揚,黃燦燦的,灰褐色的枝幹上零星的挂着幾片欲落不落的葉子,顯得更冷瑟潇條。
深秋午後的陽光卻是清朗明媚的,給整個潇瑟的山巅度上了一層懷舊溫馨的味道。
葉塵風靠在躺椅上,曬着太陽小寐。雪白的長發随意披散着,也不用發帶攏一下,任它們垂在肩前臉旁,穿的也是平時少見的淡黃休閑服,再配上澄黃的陽光,那如石雕般的五官都溫柔了許多。石桌上放這一壺茶和一個盛着大半茶水的青瓷杯,一副秋日閑懶之态。
笑一聶手聶腳的爬上院外的圍牆。
“嗖——”一陣風掠來。
“……”笑一騎在牆頭不動了。
銀亮的破風劍直指眉心。
【狂風橫如劍氣過,驟雨傾似銀針落。窗外柳條應似我,驅迷破障天地闊。】(注:引用,破風二首中的“其二·風劍”)
破風,是葉塵風的法劍。
劍身銀亮,通體玉白,銀紋金飾,帶着淩厲肅殺之勢。
“師,師尊……”笑一看向正飲着白茶的葉塵風。
“下來,走正門。”葉塵風擡眸,也不扯着嗓子隔着庭院跟他喊,就正常說話聲音,混在風裡,主打一個能聽見就聽,聽不見就散。
笑一聽不清是真的,懂了也是真的,必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悻悻翻下牆,走到離他兩步遠的大門旁,推門進了院子,道了聲:“師尊好。”
笑一黑色運動鞋踩在落葉上,“飒飒”直響。
“大門就擱你旁邊,走個正門這麼難?”葉塵風也不起身,并上兩指,收了劍,“黛薇沒回來?”
“哦,她……天國有事兒,走不開。”笑一答着話,眼神亂瞟,卻沒瞟見想見的人。
确實不在,漫地的落葉随風翻滾,那人不在,葉塵風也懶得去掃,就随它們亂飛。
“巧了,漸漓也不在,學堂那邊考試,他請了兩個月的假,準備補課應考。”葉塵風喝着茶,語速不急不緩的,“你一邊玩會兒吧,看看書也行,今天陽光挺好,我小憩一會兒。”
“哦。”笑一看着了會兒葉塵風和若大的庭院,朝住宿區斜後方走去。
亭是望月亭,湖是聽水湖。
是之前笑一和白漸漓私下休息喜歡去的地方。
亭子黛磚紅柱,亭下十來級石階一直延伸進碧透的湖水裡。
湖邊的雜草雜木和那一排垂柳也都幹枯寂盡,隻剩深褐色的枝條随意長着。黃葉落得滿地,也落進了湖裡,星星點點的,雜亂的飄着,寥寥幾聲鳥類的長鳴使這荒寂的深秋又添得幾分蕭瑟衰敗。
笑一坐在亭下石階上,抱着膝看着湖面發呆,秋風吹過,他緊了緊大衣,穿得有點兒薄了。
以前有白漸漓在這陪他,他可以和那白漸漓聊話,和他比賽打水漂,聽他彈古琴……實話說那狐狸彈琴蠻好聽的。
嗯……做飯也好吃。
笑一不覺抿了抿唇,他……好像有點想他了。
又或許自己隻是想他的古琴和桂花糕了而已。
他是待皇室待了兩天才來的,滿打滿算還不到一星期。
大概是單純一人覺得孤獨。他這麼想。
笑一又去想了想黛薇和淵離。
黛薇和淵離人也長得好啊,黛薇生得甜美優雅,會得也多,也有和他的共同話題;淵離性格傲嬌乖張,雖然見面不多,但光那張披下頭發就雌雄莫辨的臉也夠他調侃的了……想到小淵離看到那張字條後的表情,笑一就不由得笑了一下。
但很快就歎了口氣,他還是更想見到白漸漓。
也許是相處的更久吧,他還是感覺白漸漓長得更好看養眼,白漸漓會得更多,也和他聊得過來,也是他更想調侃的對象,重點是那狐狸有狐耳,還是雪白毛茸茸的!雖然沒機會碰到過,但應該是軟的。
正想着,“呼”——又一陣風吹來。
笑一裹緊了大衣,打算回宿舍去。
“起風了。”葉塵風已經在收茶具和躺椅了,“一會兒去西場練劍吧,那邊避風。”
“好。”笑一走去幫忙,“我回宿舍換衣服。”
跟之前流程差不多,基本功、練劍、吃晚飯、晚間拉伸體能加練……隻是這次就他一個人,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好沒勁兒。
晚間的庭院空闊寂靜,風過,枝搖,葉顫。空中寥寥幾顆星星無聊的眨啊眨。
若要平時,定要和白漸漓或是黛薇聊上幾句或是玩個幾回合再回去睡覺,又或是去白漸漓宿舍寝室内蹭不幾囗甜米釀……他覺得那狐狸不太能喝酒,米釀米酒的度數不高,僅兩小瓷杯便紅了耳朵,雖沒露醉态,但也不願再喝。
一個人還是太無聊,洗漱過就回宿舍熄了燈。
吃過藥睡了一覺,才發現他還要面臨一個新的“挑戰”——對他而講能稱“萬惡”的早飯。
是的,每天早上的第一頓飯,他是百般咽不下去。
為什麼之前沒什麼問題?當然還是因為那個人。
笑一大多會趁葉塵風不注意,将自己的那份塞給白漸漓。隻有煮的清粥偶爾能喝下幾口。
笑一看着桌上尚還熱着的炒萊,包子,和幾疊千層餅,隻是抿了幾口清湯。
“怎麼了,隻喝湯?”葉塵風夾着萊,擡眸輕描淡寫的問了句。
笑一擡頭,動了手邊的筷子。
随着喉結的滾動,咽下了那片菜。
“抱歉師尊,我離開一下。”迅速說完這句話後,起身垂下頭,捂着口,就往洗水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