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是直奔妖族去的。
是傍晚才從仙靈山動的身,仙靈山離妖族近,趁着晚間光線不好,偷摸着就翻進去了。
誰知剛找到那片竹林就傾天下起了雨。
由剛落下幾滴,轉為連珠亂打僅僅一瞬,在昏暗中打得他錯手不及。
他既不清楚妖族的地形,也不知白漸漓的小竹舍俱體在哪,沒個避雨的地方,隻得站在樹下,靠着運氣幹等。
遠處白漸漓剛下學堂,與向他招呼的男女同學告别。他哪裡知道笑一這麼亂來,撐着油紙青傘,在雨中緩步走來。
“誰?”白漸漓眯着眼看清了樹下着的人,又驚又慌,忙快步上前,喚着,“殿下!”
笑一回頭,在雨中可憐巴巴的看他。
“你這時候過來幹什麼?……來,拿一下。”白漸漓将傘遞給他,将他頭上的兜帽掀掉,又脫下自己的外袍,給人兒從頭裹上,“過來也不選個好時間。”
“我哪裡知道會下雨……我隻是……隻是……”笑一委屈極了,紅着眼尾開始掉銀珠。
他隻是想他了。
想再見見他。
白漸漓忙擡手捧着他的臉,拭掉他臉上淚和雨,也不知哭了多久,眼尾通紅通紅的,讓人心疼。
很難想,在白漸漓來之前他有多無助。在大雨中漫無目的的等一個人。
無依無靠。甚至沒有一個能躲雨的地方。
白漸漓從笑一肩後接過傘,順勢攬過他的肩,讓那個渾身濕透的人兒與自己貼得更近些。
笑一察覺到緊攬着自己的胳膊,想躲。
“别躲。”白漸漓微微垂首,在他耳邊道,“别躲我,你該躲的是雨。”
白漸漓的聲音又沉又溫柔,笑一聽得耳邊酥癢一片,也還真就不躲了,任白漸漓攬着往前走。
雨下得很大,在油紙傘上“噼啪”亂響,漸起一地泥濘。
但笑一是聽不到雨聲了,隻聽見身旁那人沉穩的呼吸聲和隐約的心跳。
竹舍外秋風大起挾狂霖,舍内爐火融融裹少年。
“白漸漓,那桂花樹好可惜。”笑一還披着白漸漓的外袍,站在火爐旁看向窗外,那桂花樹不算高壯,在風雨中搖曳,小黃花兒被打的凄慘,融入爛泥裡,幾乎看不到一個完整的。
白漸漓将門關好,拎了個小闆凳過來,順着笑一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一下,他是聽出笑一話裡的意思,道:“不可惜的,前幾日已經采過了一籃。”
“來,坐這烤烤暖。”白漸漓讓笑一坐在凳子上,又讓他脫了外套晾在一邊,“存了一部分,準備做酒釀……桌上還有幾塊桂花餅,殿下若不嫌棄可以先吃着。”
笑一眼睛一亮,拿了一塊兒坐在火爐邊啃,笑着道:“不嫌棄。”
“在仙靈山待得好好的,怎麼就找到這兒了?”白漸漓翻出一塊兒毛巾,攏在笑一頭上,給他擦還在滴水的頭發,“怕是過了今晚又要生病了。”
“一個人在那邊太無聊了,黛薇留在了天國,有事兒走不開。”笑一邊嚼花餅着邊答着話,“而且回來之前剛做過體檢,打過抗體了,應該沒事兒……你擦個頭就行了!别糊我脖子!”
“行,吃完自己擦。”白漸漓停了手,将毛巾就這麼搭在笑一脖子上,又去衣櫃翻了一件洗幹淨的裡衣,扔在床上。
“你要換衣服啊?”笑一看了看床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白漸漓。
“你穿。”白漸漓又拾起了晾在旁邊的外袍和油紙傘,沖他道,“趁着市場還沒關門,我出去買點東西,床上的衣服我沒穿過,洗幹淨的,你吃完了記得換一下。”
笑一:“啊……?”
“記得把窗簾拉上,擦幹了再穿,也不要往屋外跑,床可以随便坐。”白漸漓像看孩子似的,囑咐了兩句開門出去了。
笑一啃完了餅,将兩張窗簾拉好,開始一件一件的脫,脫一點,擦一點。
渾身濕哒哒的,很不舒服,擦淨了倒好一點。内褲隻濕了一點,也就沒脫,站在床邊開始套那件白色雪紡裡衣。
雪紡的料子很薄,半透明的絲綢質地,松垮的套在身上,勾勒着少年完美的身形。
白漸漓的身形比自己要高大,衣服也是。即便系上腰間的寬布帶,也是顯得不合身,又松又寬。上邊衣領開到鎖骨以下,下身跟個裙子似的,能蓋到膝蓋。而且料子薄,還是白色的,連他裡面穿沒穿,穿了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那狐狸也沒給自己拿條褲子。
白漸漓回來時,就見笑一坐在床邊,被子撩過一角抱在小腹和大腿根兒上。從脖子連到胸前的那條銀鍊墜着的紅晶石,閃着隐秘的光澤,襯的皮膚很白,跟瓷雕似的。
“上床吧。”白漸漓對他說,撿起了那堆東倒西歪的衣服,挂在壁爐旁晾着,“今天你睡這,我去外面租客棧。”
“我睡這兒?你去租客棧?”笑一忙道,“反了吧?再怎麼說也……”
“沒反。”白漸漓跟他解釋,“自從你上次來過,妖族的管理程序嚴格了很多,你出去是生怕不夠暴露。”
“那,那我出錢。”
“也不用,租一晚客棧而已,錢還是有的。”白漸漓笑笑,從買回來的東西中翻出了一小盒兒藥粉,兌水沖開之後端給笑一,“喝了,你說你不會病,我不信,預防一下。”
“……”笑一緩緩端住了那杯子。
“你隻管喝,不是苦的。”白漸漓見他猶豫,遲遲不下口。
笑一聽了,試探的抿了一口,甜的,苦味很淡,還可以。
然後一口氣喝掉了。
白漸漓端過空杯子,又道:“你晚間就睡這,壁爐不用關,這樣暖和一點,也不要出去,不要開窗,我把門從外鎖上,一早我就回來……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可以提前跟我說,明早順便帶來了。”
“我早上不吃東西。”笑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