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溪區和繃帶少年搭話時,他沒表露出惡意。而且,如果要對她動手的話,攔截馬車明顯比商業街裡玩追逐戰容易。
所以他當時還不知道自己要抓的是誰……
可這又是早就設計好的埋伏,跟先前被邪神的惡意所惑,對她臨時起意的襲擊截然不同。
為什麼要抓進入公會的人,總不至于是在搜捕玩家吧?
甯芙滿肚子疑問,但在對方看不出她身份的前提下,她不想開口搭話,萬一套不出線索反而暴露真實特征,就得不償失了。
繃帶少年手中的匕首十分鋒利,追上來的高大女人則在放慢腳步的同時瞄準了她。
二人都用着在商店裡花錢也買不到的附魔武器,按系統的評級,最差那也得是傳奇那一檔的,讓人眼紅。
這樣的敵人,來一個甯芙還能周旋一二,被前後夾擊就很難對付了。
甯芙可不想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賭上性命。
當然她也沒打算投降。
打不過她可以跑嘛!
她立刻調動意識。
耳畔響起弩箭破空襲來的聲音。
甯芙能感受到風,女人瞄準的角度略低,是奔着射傷她的腿,倒不是要她的命。
但這不重要,在意識與聖所相連時,她就已經不在原地了。
弩箭“叮”的一聲撞在石闆路上。
眼見着獵物在眼前憑空消失,繃帶少年和女弩手困惑極了,搜索許久,确定這并非是障眼法之後,面面相觑。
“這怎麼一回事……”
他們是經驗無數的老手,不會被小伎倆輕易糊弄過去。
隻有一個可能,這次的獵物真就一下子就跑了,甚至連符文卷軸都沒用一張。
女人煩躁的抓着頭發:“這不對啊,如果這隻兔子這麼強,那她跑什麼?直接把咱們倆給摁死不就行了?”
繃帶少年則低頭不語。
他總覺着,這隻獵物他好似見過。
是在哪裡呢?
甯芙計劃着,那兩人找不到她,自然會去别處搜索,不可能在原地蹲守。
等她将衣服從頭到尾都換掉,哪怕再晃到他們面前,也絕對認不出她來。
這一切,都是借了聖所這塊地方。而神像不在身邊,沒有伴随祈禱,又不是被邪魔外道盯上。甯芙本以為會和昨夜一樣,并不會打擾到創世神。
偏不湊巧,分明她落腳在自己那間小屋子門前,卻一擡頭就看到了創世神。
“日安!”甯芙強打精神露出笑容,從昨夜看的神話故事裡挪用了兩句頌歌,随後話鋒一轉,委婉的問道:“您喜歡來大殿外散心嗎?這樣的話,我就優先布置庭園?”
極有可能被前妻抛棄,也沒有信徒搞祭祀活動逗祂開心,大約是挺無聊的。
甯芙當然是猜錯了。
聖所從本質上來說,是神力的外顯與延伸,對創世神而言,意識投放在哪兒都算不上是散心。
倘若甯芙不問,祂也不會去思考自己長久停留在此處的原因。
思考了一瞬,祂便得到了答案。
祂更青睐沾染着甯芙氣息的所在。
而甯芙的提議很不錯,确實應該有個庭園,這不是妝點住所,更是在直接妝點祂本身。
見創世神露出空巢老人聽說兒女要回家來度過一整個長假般的笑意,甯芙便知祂不會因自己無理由頻繁出入聖所而降罪了。剛好時間也耗的差不多,她便打算開溜:“那麼,我晚些時候再來裝修庭園。”
“我這會兒還有些私人的事情,就是過來換套衣服的,”她指了指身後的小房間,“畢竟原本在街上,不太方便。”
輕描淡寫的略過了她遭遇的麻煩事。
有一條普世準則,昨夜看過的神話中反複被提及,甯芙更是始終不曾忘記——
神的恩賜皆有代價。
甯芙心内有一本賬。
成為祭司,是她喚醒神明,觸發成就得到的獎勵。
之後被悉心保護着,當然是創世神體貼下屬。但在這過程中,觊觎她的東西都被創世神奪取了權柄,成為祂的養分,四舍五入,也算是她獻上的祭品了,就是食材比較原汁原味,沒經過深加工而已。
這次的情況則截然不同。
襲擊者自始至終都沒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貪婪欲望,他們更像是純然的獵人,不帶任何私人情緒的處理工作。
這樣一來,請求神明出手,多半就要準備額外的祭品了。
故此,甯芙早就打定主意,隻要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絕不會輕易動用神明偉力這張最終底牌。
她尚且沒有意識到,在成為祭司的那一刻,就已經把自己整個人都進獻給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