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巴裡脫口而出,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找補道:“盧瑟不是一直在白塔嗎?這事兒和他有什麼關系?”
“他們,萊克斯和伯爾在一起做一個實驗。”卡爾語焉不詳地回答,并沒有解釋實驗是什麼的意向。巴裡雖然想知道想得心癢癢,但并不敢繼續往下問。他立刻意識到那是個很重要的實驗,以至于超人閉口不談。
“好吧。”他隻能這麼說。
通訊器那頭傳來短促的一聲輕笑,卡爾沒有追究他的失言,繼續說道:“看來,事情是很嚴重了。”
“反抗軍……”他的語氣隐隐厭惡,慢慢品味着這幾個字母,“綁架化學家,必然有企圖。”
一個出衆的化學家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武器、毒藥、藥劑,太多東西能夠動搖和平了。這恰恰是卡爾所最不能容忍的。
“我一會兒就過來。”他宣稱道。
挂斷通訊,巴裡感覺到胃裡一陣絞痛。“我得去吃點東西,”他揉揉肚子,期待道,“我要去吃冰激淩。”
福西特市最好吃的冰激淩是哪家已經來不及找了,不過巴裡還記得遊樂園裡的冰激淩店賣的正義聯盟系列味道很好,于是他抱起哈爾,向遊樂園狂奔而去。
在議會管理不嚴格的福西特市,遊樂園還是人聲鼎沸的,似乎生活并沒有收到多少影響。巴裡的速度極快,隻能見到一束金紅色的光從人群中穿過,停在茂密的樹林裡,以避開群衆的目光。
哈爾拍了拍兩人身上的灰塵,把臉上的護目鏡摘下來放兜裡。巴裡扒着樹葉子往外看,發現冰激淩店的标識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閃爍的正義聯盟标志了,而是換成一個普通的甜筒造型。哈爾又戴上了口罩,把頭發弄亂,走到售賣窗口,認出正在冰激淩機前忙活的男人依舊是五年前他們來時的那個老闆,隻不過鬓邊多了幾縷白發。哈爾又一次調整了口罩,敲了敲窗框:“哈喽?”
老闆轉過身來,看到是客人,趕緊問道:“你好,先生?您想要點什麼?”
哈爾看了看菜單;“我之前在這裡買過正義聯盟的系列套餐……現在沒有了嗎?”
“是的,先生。您恐怕至少兩年沒有來了,自從……哦,布萊尼亞克入侵之後我們就不再做那個系列了。”老闆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議會成立之後?”哈爾敏銳地覺察出時間的不對勁,問。
“不!”老闆脫口而出,臉色似乎變得有些不虞,“您别這麼說,這是很危險的。”
“我來自澳大利亞,”哈爾點了點舌頭,身體斜靠在牆上,“現在這裡蠻可怕的麼。”
老闆看着他那雙似乎不甚在乎的棕眼睛,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來自澳大利亞的客人,我可以給您一個忠告。”
他賣關子一樣地一字一頓道:“不要談論,不要不滿,不要說出來。”
什麼?他在說什麼呀?仿佛一陣電流似的,冷氣一下子從哈爾的皮膚滲入到血液,他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被死而複生的寒冷隊長擊中了。
他在說什麼呀!
什麼是不能談論的?他對什麼不滿?他們想說什麼?
“您想點什麼?”引發哈爾心理那麼大波動的老闆卻恢複了正常的樣子,仔細觀察了一下哈爾的棕眼睛和淩亂的頭發,恍若無事地問道。
哈爾渾渾噩噩地點了兩個巨無霸冰激淩,又給巴裡的那份加了雙倍巧克力醬,從小徑溜進樹林。巴裡已經從站着改成坐在樹根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嘴裡還叼着根草。看到哈爾抱着兩個大冰激淩進來,已經餓癟了的閃電俠立刻跳了起來,蹦到哈爾面前,先在上面飛速地舔了一大口才接過來,露出一個大大的、巧克力味的笑容:“哦,天才,好多巧克力醬!”
“我特意選了雙份,小熊,”哈爾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知道你超愛巧克力醬的,雙份。”
典型的語言系統紊亂。巴裡太了解他的天才了,立刻感覺到他的情緒有點不對勁:“你怎麼了?”
哈爾回過神,伸手擦去巴裡嘴角的奶油:“有點低血糖。可能是餓的?”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還猛咬了一口冰激淩,險些把牙凍掉。
巴裡卻沒有被他輕易地哄過去:“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那個老闆和你說什麼了?”
哈爾極快地搖了搖頭。他清楚那些話即使講給巴裡,也不會讓老闆被抓或者陷入危險境地中,但是他卻更明白語言會給小熊帶來多大的壓力。他清楚巴裡是個什麼樣的人,自然也心知肚明他背着自己的秘密是什麼,更明白他心裡的掙紮。
他怎麼能給本就搖搖欲墜的靈魂添磚加瓦?
他怎麼能摧毀小熊對議會本就不多的信任?
他怎麼對小熊說真話?又怎麼對他隐瞞?
他到底是在對巴裡說謊,還是對自己?
“沒什麼,”他又舔了一口冰激淩,避重就輕地說,“隻是正義聯盟系列沒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我有點傷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