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不明朗,後來有次在洗手間聽見孫卓如對她的評價。
“不看看她是哪個學校畢業的,要不是轉崗,肯定來不了項目技術部。”
剛聽見時溫杭胸腔裡頂着股悶氣喘不過來,像難堪得要将她滅頂燒燼,好在難過隻是瞬間,她沒有時間去過分在意。
再看眼下的問題,溫杭頭疼得要命:“我怕到時候上線了有bug,還有領導不滿意。”
劉嘉轉了轉眼珠:“他不滿意你就直接問他。”
溫杭:“問什麼?”
劉嘉想法簡單:“什麼不會,就問什麼啊。”
大腦閃現許柏安那張活夠了的冷倦臉,溫杭猶豫:“這是可以嗎?”
“當然,”劉嘉朝她眨兩下睫鼓動:“他要是願意教,一定比你自己試錯來得快。”
這個溫杭信,許柏安進百航沒多久就推進了兩個大型項目,能力有目共睹,隻是不知道他記不記仇?
回去工作,溫杭快速把許柏安指出的問題測好,數據整理歸成文檔。
登上企微點開他名片時,她鬼使神差地将需求清單附表發過去,發完整個人坐立不安,盯他頭像眼巴巴等回複。
許柏安:「就這些?需求文檔你沒分析過?」
許柏安:「第二十五條為什麼标NO?」
溫杭照實回答:「張工說這個需求不好實現,會影響性能。」
許柏安很犀利:「别人說你就信?相同的功能點那麼多,你自己不會看代碼?」
溫杭頓時梗住,她上數據庫看代碼,再偏頭問劉嘉有沒有類似的功能參考,聊了會,從櫃桶裡抄出紙筆,去隔壁找開發工程師。
溝通過果然能改,溫杭趁熱打鐵,整理完方案後溜到茶水間泡了壺大紅袍,送進許柏安辦公室。
他正在簽文件,面無表情的。
溫杭怕打擾他,放下茶壺後自覺呆立一旁。
許柏安瞟過去,吐出三個字:“你啞了?”
溫杭鼓起勇氣:“許總,資料已經發給您了。”
對上她湛亮的一雙眼,許柏安打開聊天框,浏覽了會文檔:“曆史數據呢?”
溫杭解釋:“曆史單據沒動過,上線會直接覆蓋的。”
“數據走過歸檔處理,難道沒有缺漏風險?”他微沉聲線帶無形壓力瞬間碾來。
細節太多,溫杭把這事忘了,她手心冒汗:“是有,我回去再核對看看。”
許柏安收回目光,點到即止:“寫個腳本碰下準确率,這種還要我教?”
溫杭醍醐灌頂,沖他笑了笑:“我明白了,謝謝許總。”
等人走後,許柏安看向桌面那壺茶,直白稚拙的感謝方式,這麼多年就沒長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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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溫杭看進度寫腳本,晚上加了會班,總算把工作解決完。
出了辦公大廈,她頂着黑得濃稠的天,正要過對面坐地鐵,剛越過路邊的綠植裡,聽見連續細碎的嗚咽聲。
四周黑漆漆的,充斥着陰森可怖,溫杭登時醒覺,想趕緊走。
遽然,一團黑影從花圃裡鑽出來,竄到她腳下。
溫杭吓了一跳,驚慌往後退,手裡的帆布包掉了,鎖匙、紙巾全灑出來。
吓她的是隻灰貓,渾身髒兮兮的,一隻腳上有血迹,拐着艱難爬行。
溫杭小時候被貓吓過,一直很怕貓。
她撿起東西下意識要走,餘光裡捕捉到小貓耷着腦袋,朝她的方向求救般喵兩聲,蔫巴巴的。
走出兩步,沒忍住又倒回來。
溫杭思索兩秒,最終蹲下身,盯了會貓後把自己帆布包打開。
“小東西,”她用力咬住下唇,聲音僵硬:“你要是不想有事,就自己乖乖鑽進來。”
這貓有靈性,真聽懂溫杭的話,慢慢爬進她包裡,她拎起包就走,腳步匆急,想趕緊到馬路對面打車。
大概是她走得太急,小貓不安分地亂踢,袋子沉甸甸往下墜,她想起曾經被尖銳貓爪刮過的刺疼感,一陣悚然漫上背脊,滲進毛孔。
一輛白色保時捷從地下停車場開上來。
許柏安剛拐個彎,看見溫杭提着袋東西着急忙慌地往馬路上沖,瘦削雙肩微微顫栗,頭發也被風吹得散亂。
夜色厚重壓頂,對面的車閃着大燈,一陣陣鳴笛聲響個沒完的刺耳。
他頓覺渾身一股煩悶,停車下來,直接過去把人往回拽:“你沒長眼睛?都是車往哪跑?”
急躁聲音沖進耳,溫杭低頭看自己被桎梏的腕骨和他緊繃的手臂。
路口的燈光可鑒人,她迷惘:“許柏安?”
喊出口又覺失禮,補了一句:“許總。”
許柏安沉着臉:“大晚上的,你出來碰瓷嗎?”
眼睜睜看前面的士徑直開走,溫杭急得音量拔高:“我是想攔的士。”
許柏安垂眼注意她帆布包裡的異動,眉心動了動:“是什麼?”
溫杭很想讓他幫忙提,但不敢:“撿的貓,受傷了,我要送去診所的。”
許柏安聞言松開她的手,表情有細微變化。
溫杭真害怕,她沒法等了,向他求助:“許總,您能不能幫幫忙,送我過去?”
許柏安用手掩住口鼻:“我對貓毛過敏,你說呢?”
溫杭被他的話弄得呆愣,一臉抱歉:“那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許柏安沒理她,直接上車。
以為他是要走了,溫杭往前走兩步,掏出手機想叫滴滴。
下一秒,熟悉的車開過來擋住她視線。
溫杭擡眼,不明就裡投去目光。
車窗降下來,許柏安聲線闆正的沉:“愣什麼愣,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