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袋支起來,不明問:“許總怎麼在這裡?”
許柏安臉上沉靜無瀾:“你猜呢?”
他聲音平常,溫杭收回目光:“你來找你朋友嗎?”
她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身上果橙味混着酒氣,看上去意識清醒但臉上白裡透紅,眼尾也是紅的。許柏安有一瞬心懷不軌的念頭,竟在想象指尖觸及時多熨燙。
“我什麼朋友?”他反問。
溫杭莫名其妙,但還是耐着脾氣回:“馮聰。”
許柏安默了兩秒才回:“是。”
“那你錯過了,”溫杭目光遊離:“他們早走了。”
許柏安換了個話題:“所以你還想在這裡蹲多久。”
“起來。”他伸出手。
溫杭确實沒什麼力氣了,也不矯情,搭着他手臂站起來。
被拉起來那刻,視線對上,心髒短時突兀,有漏跳一拍的錯覺。
“謝謝。”她站直後錯開眼。
許柏安:“剛看見我為什麼沒反應?”
“我為什麼要有反應?”溫杭理直氣壯。
許柏安看她一會:“所以你遇見領導不打招呼?”
“……”溫杭懷疑他病得不輕,抿緊紅潤的唇:“忘了,招呼我下次一定打,行嗎?”
一聽就是反話,許柏安也不在意:“你朋友呢?”
“她回去拿包了。” 溫杭有點頭疼。
何靜詩從對面回來,遠遠看見個高大男人擋在溫杭面前,她急得用跑的,一走近就看見許柏安。
“許師兄,你怎麼在這裡?”她滿臉迷茫,又馬上反應過來:“哦,你找你朋友吧,他們比我們早走了。”
“走了就走了。” 許柏安不太所謂,又問:“叫車了沒?”
何靜詩拿起手機:“正要叫。”
“上車吧,”他掃溫杭一眼,淡淡:“我也去白雲。”
何靜詩目光來回移動,看不太懂,最後隻提了個燦爛無比的笑容:“謝謝師兄。”
上了他的車,兩個喝了酒的人這會都有點暈,眯眼靠在一起。
溫杭小睡了會,何靜詩先到,把溫杭搖醒:“你到了給我發消息。”
溫杭迷糊着點頭,緩沖了會困意也基本醒了。
開了會到小區樓下,他的車怕是進不去。
溫杭趕緊說:“就在這下吧,謝謝。”
下車的時候腦袋發沉,她走到閘門,回頭看颀長身形下車走來,更深露重的夜裡,路燈在他身上鍍層光圈。
溫杭微醺的眸色掠過不解,再看見他手裡拿着她手機,明白過來後趕緊迎着他目光跑出去:“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許柏安把手機遞過來,溫杭低聲:“謝謝。”
他漠然:“你隻會說這句話?”
溫杭一噎。
“那不然呢?”她沉吟片刻,擡起頭脫口就說:“我請你上去坐坐嗎?”
含隐晦成分的一句話,但她渾然未覺,被路燈照着的棕黑瞳仁亮晶晶,甚至一臉坦蕩,覺得自己怼得沒錯。
有一股燥在身體裡牽扯着,許柏安低聲警告:“喝多了就少說話,今天敢随便請人回家,明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大概是喝了酒壯膽,溫杭繼續回嘴:“你看着也不像謀财害命的,何況我也沒什麼錢給你偷。”
沉寂兩秒,許柏安眼神清冷,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回去。”
覺得他兇得莫名其妙,溫杭點頭:“走了。”
溫杭走進小區,風一吹酒精作祟,腦袋亂糟糟的,像湖面蕩出一圈圈褶皺波紋,浮光掠影,衍生出說不清的晦澀朦胧感。
思緒混沌的同時,溫杭猛地意識到,她讨厭男人打量審視的目光,但竟然一點也不反感許柏安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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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溫杭精神不太好,中午接到她媽媽沈雲萍的電話,上個月母親節,她寄了一些補品過去。
沈雲萍許久沒見她了,聊了兩句約她見面,溫杭答應了,地點就約在百航樓下的糖水鋪。
她推開門進去,沈雲萍已經在等。
溫杭坐下:“不好意思,晚上加了會班。”
“沒事,媽也沒等多久,”她推來菜單:“媽給你點了芒果雙皮奶,你看看還要吃什麼?”
溫杭表情如常:“換一個吧。”
她解釋:“我芒果過敏。”
沈雲萍頓了下,帶歉意:“抱歉,媽媽忘了。”
溫杭笑了笑:“沒事。”
沈雲萍:“你工作順心嗎?交男朋友沒有?”
她問了不少問題,溫杭一件件回答,耐心但沒什麼熱情。
沈雲萍:“女孩子家總歸是要嫁人的,你也别太累。”
“那是您的想法,”在這點上,溫杭無法遷就:“新時代的女性未婚未育也可以過得很好。”
沈雲萍歎口氣。
她知道溫杭跟她不親,以前還不覺得有什麼,可年紀一上來越覺得虧欠想彌補什麼,但似乎已經有了隔閡。
一時沉默,溫杭低頭吃碗裡的芝麻花生糊,細滑到沒什麼顆粒感,也不會過度甜膩。
服務員上了盤炒河粉,沈雲萍推過來讓她嘗嘗。
溫杭夾了一筷子悶頭吃。
其實她一開始也不知道該怎麼去維持這段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