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了那孩子,去往前幾天事故發生的地點,想着自己興許能夠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什麼警方察覺不到的細微線索。他也許擅長這個,但沒真正使用過。
因為大都會有人遇到了危險,他聽到求救會立馬出現,所以這幾個月内難以破解的案子誕生率基本沒有。
克拉克在錄完壞蛋供詞後連帶着那群人直接打包到就近的警局,脖子上挂着他們犯的罪并且善解人意地在每個人面前放着各自交代的錄音條。
警察對着他敬了禮,并且很友好地大聲說謝謝你!超人!——好吧,超人,這個稱呼逐漸在大都會小範圍内傳開。克拉克從未對别人說過自己成為“義警”的代号……雖然也有思考過怎麼方便别人稱呼,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隻需要當個啞巴朋友就好了,别人怎麼喊都行,隻要自己減少交流應該沒問題。
自從這麼思考了後,他從出道開始直至現在隻偶爾說那麼一兩句話。
有些人說他是啞巴,隻會微笑;有些聽過克拉克講話的人就反駁,并且對錄下他開口的視頻讓别人被打臉而饒有興緻,這兩派偶爾在新生的論壇(讨論都市傳聞的超級英雄其他城市也有)上會打起來。
一是他不太習慣在不必要的地方上撒謊(上班不算,善意的謊言不算!),如果有人詢問克拉克的名字——他根本不可能說出自己叫克拉克,而“超人”這稱呼也不行,所以基本沒轍了。
而且如果瞎編名字的謊言被拆開,對其他人來講自己就相當于是一個騙子。他需要防範于未然,讓自己從一開始就不開口,相當于沒撒謊,在根源杜絕了壞事。
二是他不清楚别人叫自己什麼比較好——原本有大都會市民稱呼克拉克為鳥人,超級鳥人,或者飛人,紅藍色英雄(有點太通俗易懂的名字),最後演變成啞巴英雄這個也許帶有一點諷刺的頭銜。
結果在露易絲看了怒而加班,敲打那火星子差點冒出來的鍵盤,寫出了篇關于自己的報道後,别人稱呼他就變成超人了。
——總有一種命運推動的感覺。
克拉克無端地想,因為自己從未告知任何一個人自己的這個代号……除了系統,誰都不應該知道。
他無權給這個宇宙的“同位體”套上自己的想法。他在想,等到這個宇宙的自己回來了,決定要不要把這件事幹下去的時,那麼這個稱号是否被接受應該由“同位體”決定,而不是這麼潦草地被他下了定義。
如果“他“不打算這麼做,那麼也很好,啞巴英雄從此消失——不也挺好的嗎?
如果一個稱呼有了它的定義。克拉克抿唇思考着。那麼也許另外一個自己會迫于别的什麼而接受。也許會因此讓對方感到壓力。
再加上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都很羞恥,畢竟“超人”聽起來确實有點,呃,奇怪?正常誰會叫自己超人!如果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未免也太狂妄了吧,超級人類——什麼的,而且自己也确實算外星人……算吧?心理是人類身體卻是外星人什麼的。
肯特記者來到了一棟樓的面前,這是第一位受襲擊重傷的女性所在的地方。它側面爬滿張牙舞爪的藤蔓,延伸到了鐵欄杆大門口,風拂過産生的嗚聲像誰在哭泣,周圍的建築破敗不堪,腳踏上地面都潮濕得發出水聲,沒有燈,隻有一片黑暗,卻仍有人在這裡居住,噼裡啪啦燃燒着垃圾互相依偎着取暖。
他的心髒沉了下去。
于是在進去調查之前,克拉克用X視線查看了其他人血液裡是否有某種容易上瘾的物質,不過還好,這裡的人類隻是過于營養不良。所以他又掏出了自己的錢包,利用超級速度往他們的口袋裡塞了能夠吃好幾頓的美金,在離開後又惴惴不安地合攏自己的外套,下意識擡起眼鏡後他上前去了。
這地方克拉克有所耳聞,但這還不算是貧民窟……為什麼這裡的人生活得如此艱難?他得抽點時間去查查。
好在大都會沒有到這種地步,雖然小偷小摸還是有。
周圍被黃條擋住,警告人們别上前弄亂案發的一切,因為很晚于是隻有直接剛弄起來的報警器正在勤勤懇懇工作着,然而克拉克利用超能力給它強制關機了。
在看到大大的警示标語後克拉克輕輕飄了起來,離地面約莫有三四厘米。他眨了眨眼,利用自己作弊的能力掃視着案件現場。
女性的頭發,牆面還有抓痕,呃……蝙蝠的毛發?兇手真是蝙蝠?那得有多大才能抓住一名成年女性的肩膀提到半空中,并且在滅火器被毆打至扭曲的力度下還不放爪子的。克拉克眯起了眼睛。
但是蝙蝠的DNA有點奇怪,雖然血液已經幹涸到利用血迹檢驗方式測的話說不準也得不出信息的地步,但就是感覺很奇怪,唔……是一種未知藥劑,強化了人體?現在活躍性還很強,是人類現在科技能研究出來的東西嗎?啊、激發了人體的潛力……又因為融合了蝙蝠的DNA,所以副作用很強。
他沉默了。
去下一個地方吧,跟着蝙蝠飛行時落下的毛發和氣味,他能找到源頭在哪,受害者不需要再變多了,超人需要抓住對方。
克拉克已經記住了蝙蝠的味道,因為它掙紮遺留下來的氣味最濃烈。雖然這個地方有不少前來搜查并且遺留下某些味道的人類,但他能聞出來不同。
所以克拉克撥動自己的頭發擋住了眼睛,又跑到沒人的地方快速掏出另外一件随身攜帶的衛衣給自己穿了上去——主要是紅藍色太耀眼了,在黑夜裡不好隐藏。
處理完頭發後他松了口氣,這下如果動用眼睛能力的話被人看到才不會很吓人。
剛才遇到傑森和那位壞蛋時,他也有克制自己的眼神。克拉克本身也很苦惱自己的眼睛顔色在動用X視線之類的玩意時會變得太純粹,看一眼都會吓好幾跳的非人感濃郁得連克拉克都不太接受。
好吧,主要是自己照鏡子時被吓到過!所以其他人若是看到自己這副樣子一定也會不安,那麼隻要不被發現就行。
他很滿意地點點頭——不過克拉克并不知道自己盯着人用X視線掃描時他們也會有反應。
畢竟他真的很少掃别人的身體,那很奇怪,誰見面是看人家身體内部的啊!一下子就知道對方熬夜或者肝不好腎不好内髒哪裡有破損了,不提醒會良心不安,提醒了也難以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所以克拉克堅決不在人的面前用(除非好奇心太強了)
就像是獵犬尋找動物那樣。克拉克肯特嗅着殘留的蝙蝠氣味,朝着濃郁的地方飛過去,下半張臉擋得嚴嚴實實的,眼鏡也摘下來揣兜裡,飛得不快,但是很高。他慢慢地更開放自己的聽力——直至範圍擴大到裹住整個哥譚。
“救命啊——!”
捕捉到關鍵詞的克拉克猛地朝着那地方沖過去,在看到是小巷搶劫後眼神變得不妙起來,極為克制自己力量擺出踹的姿勢,他不會憤怒,他不能憤怒,他得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因為人類很脆弱,人類太脆弱了,根本禁不起細微的傷害。
隻是那麼輕輕一踢,對克拉克來講隻是擡起腳,就能讓搶劫犯發出巨大的骨折聲倒在了十多米以外的地方暈過去。
他恍神了半秒,先跟着自己的下意識反應去安撫那女性(沒說話版)。好在這周圍有路燈,勉強讓那女孩表情緩了不少。
她依舊用着警惕的眼神盯着克拉克,看着他浮空的身軀,顫抖着聲音,“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起來她的世界觀科學觀正在經曆絕望的重塑。
傳聞可以不用信,因為隻是傳聞,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真切的、飛在空中的人類啊!是人類嗎!?人類真的能夠不憑借外力而飛翔嗎?如果不是那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好吧,這個問題克拉克沒法解決,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什麼東西。
氪星人是什麼呢?誰能說得清楚,也不能問瑪莎,萬一她為自己擔驚受怕了該怎麼辦?
他想起來自己幾個月前做過的夢,那是個可怕的噩夢。
那時候他站在鏡子面前洗臉,擡頭看向鏡子卻發現倒映出來的卻是外星電影裡的外星人刻闆印象的形象。
克拉克自己綠色的皮膚頭頂着兩根觸角,眼睛是透藍色的,口器發着人類會覺得刺耳的聲音,吐出來的話叽裡咕噜誰也聽不懂,瑪莎讨厭他,所有人都讨厭他。
不過夢醒了!那不是真實的。
那時候為什麼他會需要睡眠,甚至還做了可怕的夢?
因為克拉克抽空去解決了因為路易斯吉米兩人在自己昏迷前接觸了周圍人而導緻他們被傳染到的【偏離值】才會這樣,傳染源隻會越擴散影響越弱,弱小的偏離隻會讓人心情不好而已,所以隻需要把多的那些轉給自己身體裡的系統吸收掉就好。
——而尋找這種東西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自稱系統的AI居然無法察覺到少量的偏離值。還是由克拉克遞給陌生人東西時和他們手與手觸碰,被系統提示音通知後才知道的。
以至于他為防止意外開始利用借口去和人接觸,最後攢到一定程度的偏離值就影響到了自身。
那時候克拉克還處于絕望的趕稿期。被噩夢驚醒之後還經人調侃是不是夢裡也在加班。
啞巴人設就是好,他根本不用回複。
克拉克搖搖頭,随後去查看被自己踹飛的男人。斷掉的骨頭給人掰回去,發出讓人牙酸的嘎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