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司馬仲轉移話題道:“對了,朕今日還有一件喜事要給幾位愛卿說,朕采納了丞相的提議,派使臣前去與北戎和解,北戎的汗王應了朕的提議撤走了騷擾我們凜朝邊境的遊兵。”
“邊塞的穩定意味着京城及各個城邑也能獲得安甯,臣在此恭喜陛下!”禮部尚書郭培上前道。
“郭愛卿所言甚是。”司馬仲笑着道。
“因此,朕打算繼續采納丞相的建議,這幾年每到冬季來臨之時都給這三個戎國提供糧草,暫時穩住他們的心,讓我們凜朝百姓休養生息,發展農事,另外諸位愛卿也要加緊訓練各自府邸的族軍,等到時機成熟朕便給他們緻命一擊。”
一聽司馬仲提到族軍二字,台下的十多名世家首領,除了京城的慕容氏,冀州喬氏,汴城盧氏,邺城鄭氏,平城崔氏外,其餘世家首領都面露複雜之色。
不見衆人回應,司馬仲隻覺得尴尬不已。慕容曦和喬骘見狀便上前拱手道:“陛下聖明,臣到定将竭盡全力輔助陛下。”
見他們如此,衆世家首領這才一起拱手道:“臣等遵旨。”
正當司馬仲覺得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來了一些時,司空吳良卻上前喊:“陛下!”
“怎麼了,吳司空?”
“陛下,我們凜朝并非沒有實力攻打西戎,北狄以及南诏三國,如果一直給他們送糧草衣物,他們會認為凜朝沒有實力,如此一來隻會助長他們嚣張的氣焰,打仗時勢必會影響我軍的士氣,要我說不如現在就出兵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陛下,臣認為司空大人的話很有道理!”令尹洪疇上前道。
“陛下,臣認為吳司空的話好像是有些道理。”陸筅上前道。
“臣附議。”元湉也道。
“吳司空,你的說法并不妥。”一旁沉默不語的喬骘突然開口。
司馬仲見慕容曦和吳良又在針鋒相對,正左右為難,如今另外一位權勢鼎盛的首領開口,也剛好能化解如今的局面,汴看着喬骘道:“不知喬族長有何看法?”
“陛下,臣認為凜朝建立的時間不長,而且經曆了長時間的戰亂,百姓們好不容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倘若現在與三個戎國開戰,勢必又會讓整個中原天下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從而讓百姓們對凜朝失望,對陛下失望。如此便會動搖凜朝的統治根基。”
司馬仲點點頭,看着衆臣,十分嚴肅道:“朕與喬族長的看法一緻,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搖凜朝的統治根基。如此,朕便決定就采納丞相的提議,諸位愛卿再不必多言。”
“是!”衆臣一起颔首。
司馬家雖做了皇帝,卻是草莽武将出身,于他而言,領兵打仗還行,治國方面确實沒有多大才能,他之所以能夠繼承皇位,不過先帝隻有兩個兒子,而自己的太子哥哥又早逝,所以朝廷上的大小事務他都要聽各個城邑首領的意見,尤其是慕容家,喬家,陸家,以及元家的四位族長。先帝去世時也曾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在政務方面多采納慕容家的奏議,他這麼多年也确實是這樣做的,有慕容家為他出謀劃策,朝政上的事還算處理地較為順利。他深知自己并非英明的君主,但他還是想把從父親手裡接過來的江山守好。
“諸卿若沒有其他的事就退朝吧。”司馬仲說着從龍椅上起身走出金銮殿。
“恭送陛下。”
出了金銮殿,慕容曦喬骘走在前面,元湉緊随其後,陸筅則走在最後,吳良帶着侍衛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慕容曦一眼。
元湉走近慕容曦并拱手道:“丞相大人,現在天下重歸平靜,小臣們也該回城了,這幾日在貴府多有叨擾。”
慕容曦平靜道:“元族長客氣了,幾位都是為了抓捕妖怪才來的京城,我慕容家理應好好招待。”
陸筅笑着問:“元兄,你這麼着急回府想必是因為令公子即将回宣城了吧?”
一提到兒子,元湉的臉上便露出了驕傲的笑容,雙眼眯成了一條線,像是被烈日刺得無法睜開一般。
“還是陸兄了解我,算起來,犬子擔任護邊都尉守衛凜朝邊塞已經兩年多了,上次飛鴿傳書說要等邊塞的危患解除後才會回來。現在邊塞局勢轉圜,犬子過幾日便會返家,我思念得緊便想早些回府待他歸來。”
陸筅又陪笑道:“令公子真是年少有為,将來必定有一番大作為。元兄回去準備好好一番,為我們的守邊英雄接風洗塵。”
“陸兄千萬不要這樣說,臣自小便教育犬子保家衛國。為陛下守護邊塞重地乃是犬子的職責所在。”元湉笑着道。
喬骘和慕容曦默默聽着這些假意吹捧的言辭,卻是神色平靜。
喬骘便對慕容曦說:“丞相大人,我今日要和鸢兒回冀城了。”
“喬前輩為何如此行程匆匆,這一兩天你與小姐四處奔走,十分疲倦,何不在敝府修養幾日再走?”
“多謝丞相大人的好意,大人不必挽留,畢竟鸢兒現在還未出閣,總待在外面不好。”
“喬前輩,我們雖是世家子弟,卻是江湖兒女出身,應是不拘這些小節的。”
元湉和陸筅這才注意到慕容曦和喬骘快出宮門了,便大步追趕上去。
陸筅道:“丞相大人,喬族長,你們怎麼走得這樣急,我們倆快趕不上了。”
喬骘聽着慕容曦的話,面色平靜,眼神卻透着堅定,慕容曦自知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便不再繼續勸說了。
喬骘轉而對陸筅說:“陸族長,我們一起去慕容府吧。你接過令愛,我們便一起回城,正好回泉城也要經過我們冀州。”
“不了,我這次來京城走得匆忙,家裡諸多事宜未曾交代,而且陸府還有許多公文要處理,就不和喬族長去丞相府了。”
喬骘道:“那令愛彩瑛……”
陸筅轉向慕容曦道:“彩瑛自小便向往皇城金陽,她想在皇城多待一段時日,不知丞相大人可否讓小女在貴府多住一段時日?”
聽着陸筅的請求,又回想起這幾日那位陸小姐總是找各種理由來接近自己,慕容曦便猜到了這對父女真正的意圖,便婉言拒絕道:“陸族長,這恐怕有所不妥。”
聽到慕容曦拒絕的言辭,陸筅便立刻拱手道: “是小臣唐突了,丞相大人莫怪,隻是小女實在對皇城的一切十分好奇,望大人看在小女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還沒等他說完,慕容曦便道:“不可,畢竟小姐還未出閣,一直待在慕容家恐怕會有損小姐的名聲,還請陸族長好好斟酌。”
聽着慕容曦冷言拒絕,陸筅有些不悅,卻仍然笑着拱手道:“還是丞相大人想得周到,待老夫回府安頓好府裡的事物便立刻派護衛來貴府把彩瑛接回泉城。如此可好?”
他都這樣說了,慕容曦再拒絕也不好了,便不再言語。
陸筅和元湉各自帶着一衆護衛坐上馬車離開。
慕容曦和喬骘也騎馬走在了最前面。慕容曦又看着喬骘道:“喬前輩,不知雲鸢小姐可曾許配人家?”
“未曾。”喬骘答道,隻是一味騎馬往前走,并不看這位幾乎與自己并騎的年輕男子。
“不瞞喬前輩,其實我,我……”慕容曦欲言又止。
“丞相大人可是喜歡我家鸢兒?”
“不瞞前輩,我有一次陪伴還是太子的陛下去千麟苑打獵不幸受傷,危急時曾得一名帶着面具背着弓箭的小女孩兒相救,自那時起我便對她傾心不已,暗暗發誓今生定要娶她為妻。我雖沒有看清那個女孩的模樣,但卻注意到她的左耳後有個蘭花胎記。我一直在尋那位姑娘,但是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她,直到前幾日見了雲鸢小姐,才發現她就是我這麼多年都在尋找的那個女子。”
“自那日見你初見鸢兒時的神情我便知曉你應是對我家鸢兒有意,丞相大人如此優秀,我自然希望你與我家鸢兒能結秦晉之好。隻是你并非鸢兒愛慕之人,我不能把女兒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鸢兒的娘親走的早,她是我一手帶大的,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在她的終身大事上我從不信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論調,隻一心想讓她挑選自己真正喜歡的男子作夫君。所以,恐怕這件事不是我能幫到丞相大人的。”
慕容曦笑了笑,帶着些許釋然道:“我知雲鸢小姐并非心儀自己,無妨,不管她喜歡誰,隻要她以後能過得幸福,我便滿足了。”
喬骘停下了步伐,看着慕容曦,帶着幾分嚴肅道:“恕我多問一句,這當真是你的真實想法?”
“是的。”慕容曦點點頭,随後又補充道:“喬前輩,說來都怪我自己沒有在他人之前遇到雲鸢姑娘,這才不能得到她的愛慕。不過,今生我心中唯一認定的妻隻有她,一人,漪蘭亭的蘭花也從來都隻為她一人開放,陪我一起守着她,看着她天天開心無憂無思。”
吳良帶着洪躊和護衛回到了司空府,一進府便怒氣沖沖地來到了正廳。
他看了一眼正廳裡站着的丫鬟和仆人,說:“你們都給老子出去!”
“是!”所有人瞬間都十分害怕地往門口奔去。
“大人,是誰惹得您如此氣惱?”一個年輕女子抱着一個穿着錦衣華服的小男孩一見吳良便立刻起身來到他的身邊。
“出去!”吳良連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便冷聲呵斥。
小男孩兒過來扯着他的衣角問:“爹爹,你為什麼生氣啊?”
吳良看了看這名正擡頭望着他的孩子,對那女子道:“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把濂兒帶出去!”
“是!”那女子欠身後便牽着小男孩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