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我隻是,隻是……老爺,小姐,你們的恩情絲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喬雲鸢微微笑了笑,随後說:“既然絲雨姑娘是個知恩圖報的女子,讓我想想,嗯…… 她又用手托着下巴,故作沉思狀道:“那你今後就和翠珠一起跟在我身邊,我們三個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永遠不分開,如此可好?”
“嗯嗯,今後,小姐,翠珠姐姐,絲雨,我們三個永遠不分開!”她哽咽地笑着道
喬雲鸢看着女兒如此開心的模樣,也滿眼笑意。
夜色漸漸濃郁,夏夜的熏風習習而過,天邊那一輪孤月在淺灰色的雲霧中若隐若現,隻将幾抹淺淡的光照在牆上,白玉宮燈漸漸泛黃,在不禁意間将幾抹餘晖投射到宮門的琉璃紅磚上,竟滲出一抹淺白色的光,孤獨地籠罩着這凄清的宮殿。
洪傾雅帶着侍女走進批政殿,她穿了一件绯紅的華麗雲裳,頭上綴滿了閃閃的玉翠珠钗,極為明豔動人。
“臣妾恭請陛下聖安!”
“愛妃請起!”司馬仲将她從地上輕輕地扶起,滿眼笑意地盯着她。
“陛下,你有好些日子沒來臣妾宮裡了,陛下是不是不喜歡臣妾了。”
“瞧你這話,朕怎麼會不喜愛妃你呢,隻是朕這幾日一直忙着處理邊塞政務,這才疏忽了愛妃。”司馬仲滿臉笑意的看着她道
“陛下,您這樣可是引得臣妾好生思念,連我們的恪兒也是一直吵着要見父皇。臣妾不管,陛下一定要好好補償臣妾,不然臣妾可不依。”雅貴妃一把靠進司馬仲的懷裡,仍是帶着嬌嗔的語氣說
司馬仲看了一眼懷裡的女子,瞬間眉頭微皺,似有不悅之色。他其實并不喜歡像雅貴妃這樣矯揉造作的女人,反而更喜歡溫柔如溪,寡言淡漠的皇後喬雲蝶。
“愛妃,你看,這桌子上堆滿了奏折,朕實在太忙了,所以才沒有去你的宮裡,這段日子冷落了愛妃,是朕的不是,愛妃别生氣,别生氣!”司馬仲又扶着她的雙肩溫柔地說
“哼,陛下要是不好好補償臣妾,臣妾就賴在這裡不走了!”洪傾雅故作生氣道。
“好了,今夜朕便去愛妃宮裡,讓愛妃好好給朕解解乏。如此,愛妃便不會再生朕的氣了吧。”司馬仲雖然已經很不耐煩,卻仍是溫聲道。
“來人,擺駕雅居宮!”
雅居宮裡,洪傾雅正坐在妝台前悉心打扮自己,她将各種流蘇珠翠娴熟地插入發髻中,臉上挂着一抹明媚的笑容。
“小雯,小香,你們覺得本宮今日這身裝扮怎麼樣,陛下他會不會喜歡?”
小香道:“娘娘本就天生麗質,美貌無雙,怎樣裝扮都是好看的!”
小雯也道:“是啊,别說陛下了,娘娘的美貌加上如此明麗的裝束連我們看着都無比心醉呢!”
聽着這番誇贊之言,那明媚的女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便擡手去正了正頭上的翠枭。
“母妃,母妃!”一個錦衣華服的小男孩兒拿着一個白色的小瓷盂跑了進來。
“恪兒,慢點,不要摔着了!”洪傾雅見狀立即起身招呼道。
“恪兒,你手裡捧着的是什麼呀?”她掃了一眼那個白色小瓷盂,好奇地問。
“是蝈蝈,母妃你看,這裡面有好多蝈蝈,都是剛抓的!”司馬恪說着便揭開了瓷盂蓋子。
司馬恪十分專注的盯着瓷盂笑着道:“母妃,你看,它們都還在跳。這次抓的可比上次那些大多了,而且還跳得更高,更好玩了!”
洪傾雅雖然對這些蝈蝈一點兒都不敢興趣,但看着自己兒子如此開心,她也跟着一起高興。
吳良和洪躊來到了雅居宮外,宮門口的侍衛和宮女立刻恭敬行禮道:“見過司空大人,令尹大人。”
“去禀告貴妃娘娘,說本司空求見。”
“兩位大人稍等片刻。”其中一名宮女說着便往殿内走去。
“娘娘。”那名宮女來到洪傾雅面前欠身道。
“沒看見本宮和大殿下正忙着嗎,你們進來做什麼?”
“娘娘,司空大人和令尹大人求見。”
聞言,洪傾雅先是一愣,臉上出現一絲不悅之色,卻立刻消失不見,轉而面帶微笑道:“快把兩位大人請進來!”
吳良和洪躊便大步走進了雅居宮正殿。
“見過貴妃娘娘,大皇子殿下。”二人拱手道。
“快起來。”洪傾雅立即道。
吳良掃了一眼殿内,随後便一屁股坐在了兩邊的椅子上,見她如此不拘禮,洪傾雅心裡很不高興,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便對洪疇道:“叔叔請坐。”
宮女們端着茶水及點心進來擺在二人座位上的茶幾上。
“舅舅和叔叔遠道而來,相比定是口渴了,先用些茶水和點心吧!”洪傾雅笑着對他們道。
司馬恪拿着蝈蝈來到了這裡,吳良向他招手道:“恪兒,過來,到舅公和叔公這裡來。”
司馬恪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洪傾雅見狀便笑着對他道:“恪兒,舅公和叔公在叫你呢,快到他們身邊去呀。”
“傾雅,你看,恪兒最近又長高了不少,哈哈哈!”吳良說着便要伸手去摸他的頭。
司馬恪覺得這隻手仿佛臘月裡的寒鐵一般,他便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
“你瞧,這孩子肯定是好久沒有見到我,都與我生疏了。”吳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收回了手
一旁的洪傾雅面露難色,極力微笑掩飾她心中的擔憂與不安。
不知何時,吳良銳利的目光又落在了那隻小小的瓷盂上,見司馬恪抱着不離手的樣子,他便笑着問:“恪兒,告訴舅公,這裡面是什麼好玩的呢?”
一看這個平日裡兇神惡煞的舅公問及自己心愛的蝈蝈,司馬恪還以為他也同他一般喜歡玩蝈蝈,便揭開蓋子回答說:“是蝈蝈,才抓的!”
吳良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直至消失,司馬恪還以為他是真的喜歡自己抓的蝈蝈,便說:“舅公要是喜歡,我就把這些都送給你好不好?”
吳良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神色複雜,一旁的洪躊見狀便上前說:“大皇子殿下,臣不喜歡玩蝈蝈,殿下自己留着玩兒吧 。”
雅貴妃便說:“好了,恪兒,你先出去吧。”
“哦。”司馬恪點頭後便一股腦地往殿外跑去
“你們也退下,未得本宮吩咐,任何人都不準擅自進殿。”洪傾雅吩咐殿内的宮女和内侍道
見衆人都離開後,吳良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舅舅,叔叔,你們今日來這裡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嗎?”
“也沒有什麼大事,臣和司空大人就是來看看娘娘和大殿下的近況。”洪躊回答道
吳良卻嚴肅地問:“雅兒,近日陛下對你和恪兒如何?”
“舅舅不必擔心,陛下對雅兒和恪兒和往常一樣好,這段時日陛下除了去看過一次不慎掉入荷塘的麗妃和懷有身孕的穎昭儀外,其餘的時候都是宿在雅兒這裡的。”洪傾雅說着,臉上漸漸浮現了一抹傲然之色
“那皇後那裡……”洪躊壓低聲音問道
“皇後?别提她了,陛下這段時日一次都沒有去過鳳儀宮,許是早就對皇後厭倦了吧!”洪傾雅帶着些許嘲諷的語氣說
吳良聽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色也不似剛剛那般陰沉了,轉而帶着幾分溫和道:“不錯不錯,看來雅兒已經成功抓住了皇帝的心。”
“雅兒,你隻有獲得皇帝的寵愛,恪兒才有機會被立為皇儲,屆時恪兒做了凜朝的儲君,再有我們司空府的支持,他便能順利成為下一任皇帝,到那個時候,這天下便是我們的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洪傾雅點頭道。
吳良帶着幾分命令的語氣道:“還有,恪兒的年歲漸長,不能一心隻顧貪玩,他是要做儲君的人,不管是文才還是武學,又或者是經史子集,治國大道,他都必須通曉,你得想法子好好訓誡他,讓他把心思放到學習上,知道嗎!”
“是,舅舅的話我記住了,我會想法子将恪兒的注意力轉到學習上的。”
見她如此,吳良的臉上露出一抹滿意之色,随即起身道:“好了,我今天就和你說這麼多,你自己下來的時候好好想想,有什麼事就讓人傳書來司空府,我也會随時進宮來看你和恪兒。”吳良說着便起身往殿外走去
洪疇見狀便一起起身,對洪傾雅拱手道:“貴妃娘娘,臣也告辭了,您多保重。”
走到門口的時候,吳良瞧了一眼和内侍一起鬥蝈蝈的司馬恪,微微拱手道:“大皇子殿下,臣告辭了。”
司馬恪望了他一眼,随後跑進了殿内,看着自己母親一個人坐在内殿的榻幾上發呆,便過去搖着她的手問道:“母親,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望着兒子這張小巧精緻的臉,洪傾雅心裡的不快一下子消失,便摸着他的頭道:“沒什麼。”
“母妃,舅公他們什麼時候還會再來啊?”
“怎麼,恪兒,你很想舅公他們過來嗎?”
“不不不!”司馬恪連連搖頭。
“舅公他好兇,跟頭惡虎似的,好像随時都要把我吞進肚子裡,我不想再看到他,他下次來後我就找個地方躲着,等他走了我再出來。”
聽到兒子的話,洪傾雅臉上掠過一抹無奈,抱着兒子默默道:“恪兒,你我看似風光,其實不過是他們弄權奪利的一枚棋子罷了,可是娘也沒有辦法,因為隻有依靠他們我們母子才可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