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路車馬向前拐了幾個彎,終于在一處人煙較為稀少,風景秀美的地方停下。元忻帶的士兵看見如此奢華廣闊的府邸,不由得在心裡連連贊歎,臉上滿是驚奇之意。
丞相府的侍衛厲銘帶着侍衛和家丁立即上前迎接。
“小的見過丞相大人,元族長,陸族長。”
慕容曦将他們帶到了正廳坐下,丫鬟們進來上了茶和點心。
“諸位請用!”慕容曦對衆人道
元忻一路來正廳的路上注意到了慕容府雖然從外面看像是用一片片琉璃金瓦鑄成,府中卻種着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倒也雅緻清幽。
“嗯……清香淡雅,溫潤清甯,敢問丞相大人,這茶叫什麼名字?”元忻問道
未等慕容曦回答,陸筅便道:“元公子,這乃是一品飲,是用春陽城獨有的清薄荷,晶糖,及栀子花蜜,用晨露泡制而成。”回答道
“公子既然喜歡便多飲一些,不必客氣。”慕容曦客套道,随即便走出去問守在正廳門口的厲銘道:“陸小姐現下可在府中?”
“未曾。”厲銘答道
“去把陸小姐請過來!”
厲铉便匆匆來到陸彩瑛一直居住的客房,陸彩瑛前幾日路過芳菲園時去漪蘭亭時被侍衛攔住了,問之才知道漪蘭亭隻有慕容曦才能進,便猜想他喜歡蘭花,所以想着為他親手繡一方蘭花手帕,這幾日便未出過房門。
“陸小姐在嗎?”厲铉問站在客房門口的兩名丫鬟道
“厲大人有什麼事嘛,我們小姐正忙着呢?”其中一名丫鬟道
陸彩瑛聽到了門外有人說話,便從榻上起身來到門口,厲銘微微颔首道:“陸小姐,我們族長請你去正廳一趟。”
“好。”陸彩瑛回房間收拾了一下裝束,便跟着他去了
來到正廳後,慕容曦神色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移開了目光。
一旁用着茶水的元忻也看了看這個衣着和相貌并不相襯的女子,神色亦是沒有什麼波瀾,陸彩瑛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有些驚訝,便欠身行禮道:“小女拜見丞相大人,元族長!”
“這位公子是?”陸彩瑛看了看元忻,疑惑道
元忻也起身裣衽道:“在下元忻,見過陸小姐。”
“原來是元公子,彩瑛見過元公子!”陸彩瑛又欠身道
陸彩瑛從剛看見這名一襲黑衣的男子時心裡便湧起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卻也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失禮。
她便問陸筅道:“阿爹,您來了……”
“是啊,彩瑛,為父是來接你回家的。”陸筅輕聲回複道
陸彩瑛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内心瞬間湧起了不悅之感,陸筅見慕容曦一絲挽留之意都沒有,便起身拱手道:“時辰不早了,這段時日多謝丞相大人照顧小女,小臣這便告辭了!”
元湉和元忻聞言也起身拱手道:“小臣也告辭了!”
“諸位慢走!”慕容曦也起身道
離開慕容府後,陸彩瑛同陸筅走在一起,元湉則和元忻同乘一輛馬車,陸彩瑛上馬車前還遠遠望了一眼元忻,陸筅都看在了眼裡,他想起剛剛慕容曦的語氣和神态,便不由得氣憤。
元湉注意到元忻手上厚厚的繭,摸了摸他的臉,帶着一絲慈愛的語氣說:“忻兒,這三年苦了你了!”
“阿爹别這樣說,孩兒不苦!”元忻答道
“不過現在好了,皇上采納了丞相大人的建議,與四個戎族暫時交好,你也能在家中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了。”
“是,阿爹。”元忻點頭回複道,随即又想到了什麼,便道:“阿爹,兒子聽說皇帝差點與西戎和北狄開戰,有這回事嗎?”
“沒錯,不過吳良的建議被丞相給堵回去了。”
“不愧是臨朝的丞相。”元忻贊賞道
元湉便道:“忻兒,你這是何意?”
“阿爹,孩兒這些年駐守邊塞,對那裡的局勢再清楚不過了,西戎北狄及南蠻自知硬碰硬幹不過我們,所以便一直打着和我方士兵玩遊逐戰地主意,也就是一直對邊疆地域虎視眈眈,偶爾越過邊境線來侵擾我們,然後又向我們賠罪,使得我們沒有出兵的正當理由,這樣對他們沒有太大損失,卻會令我們凜朝不得安甯。”
“如今以利誘其與我們簽訂互不幹涉的協議,而且有了凜朝對他們糧食和草水的補給,便會助長他們不思進取之心,到時候我們再漸漸減少,甚至最後找合适的機會中斷對他們的補給,如果他們再敢來犯,便取出當初的協議書,以正當的理由攻打他們。”
元湉默默地點點頭,道:“看來慕容曦那小子果然有些頭腦,怪不得能成為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
“他的年紀倒也比我大不過兩三歲,卻有如此高的成就,确實不是一般人。”元忻又道,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忻兒!”元湉拉着元忻的手臂,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怎麼了,阿爹?”元忻疑惑道
元湉看了一眼馬車外的景象,帶着一絲無奈的語氣說: “如今你也看到了,凜朝的勢力分為六股,慕容家,喬家,陸家,司空府,皇帝一黨,及我們元家。”
“放眼這些世家中,慕容家就不用說了,不管是陸家還是我們元家,都得對慕容曦畢恭畢敬,喬家向來與慕容家交好,而且慕容曦似乎對那喬家小姐頗有情意,兩家隐約也有聯姻之意,若他們真正聯合在一起,那麼這天下一大半便會進入二者囊中。”
“朝中,皇帝司馬仲手中兵士甚少,禁衛也大多是我們幾大世家的族軍,說司馬仲徒有尊位和虛名也不為過,因此不足為道。但是吳良那家夥手中掌握着跟先帝一起打江山的士兵,除了慕容家的族軍外,我們這幾家是沒法與他單獨抗衡的。”
“再者,司馬仲的皇後還是喬骘的侄女,那我雅貴妃又是吳良的親外甥女。這一後一妃還都誕下了皇子,今後倘若要立太子。喬骘和吳良勢必會有一場鬥争,到時候慕容家恐怕也不會袖手旁觀,以至于我們所有家族都不能幸免。”
“元家和陸家則在六大世家中勢力最弱,尤其是我們元家,一些大事根本沒有我們說話的份兒。陸家即使再怎麼樣,他們的族軍數量也比較多,泉城的農商行業也比我們宣城繁榮不少,若是打起來,他們陸家自我防衛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再觀一眼我們元氏,建立的年長隻有短短的二十年,實力實在比不上他們。”
“我一直裝作不聞朝事的樣子,有的時候還不得讓人以為我本有一些愚笨,貪财縱樂,這樣才不會成為這些強者忌憚甚至除去的對象。”
“不過,你爹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元湉說着,雙拳緊握,身子也盡力顫抖着,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般。
随後他便扶着元忻的肩膀,滿眼渴望地說:“忻兒,所以我們父子要努力,我們不能一直受别人的輕視,讓别人瞧不起,今後我們元家一定要做這天下最後勢力的家族。”
聽着父親的話,元忻的眉眼中漸漸浮現了複雜的神色,黑色的瞳仁裡也露出了不甘與憤怒,他閉眼握拳,帶着一股堅定道:“爹說得對,我們一定要做這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将那些曾經輕賤我們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腳底之下。”
元湉見狀露出了滿意之色,拍着元忻的肩膀,道:“忻兒,我這輩子沒有什麼特别的成就,最讓我感到欣慰的,便是生子如你。”
“爹,孩兒一定會努力的。”元忻看着他,再一次堅定地說
元湉松開了他,又道:“忻兒,今日你也見到那位陸小姐了,你覺得她如何?”
元忻頓了一下,道:“阿爹為何突然這樣問?”
“忻兒,府中你隻納了三門妾,沒有娶正妻,而陸小姐也沒有許配人家。如此,你該懂我的意思了吧?”
元忻一臉淡漠道:“爹,你也知道,我素來喜愛美貌女子,那個陸小姐雖會打扮,卻是長相一般。我今日雖沒有仔細觀察,卻也能從言談舉止間看出來那女子慣會矯揉造作,又心思深沉,讓人難以琢磨,我對這樣的女人實在沒有半分興趣。”
“而且據我所知,那位陸小姐雖是陸家長女,卻是一個身份低微的通房丫頭所生,根本不受陸筅的待見。”元忻說着,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屑
元湉便點頭道:“确實如此。”
見他有所動搖,元忻又進一步道:“阿爹,我們元家雖然勢力要比陸家稍弱些,卻也還沒有到要我這個元家嫡公子去娶一個通房丫頭之女來聯姻的地步,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會讓其他人更加輕視我們元家嗎?”
元湉臉上現出一抹難色,卻仍道:“話雖如此,可是,忻兒,為父希望你還是再考慮一下!”
元忻便有些不悅道:“好了,阿爹,我剛回來,疲憊得很,先把這事放放,過段時間再說吧。”
見自己兒子确實沒有要娶那位陸小姐的心思,元湉便不再言語了,并令馬車加快了速度。
坐在馬車上,陸筅想到剛才慕容曦那般态度便很不高興。陸彩瑛也明白,便也不敢主動與他說話,父女二人一路上都是各自靜靜坐着。
坐在馬車上,陸筅想到剛才慕容曦那般态度便很不高興。陸彩瑛也明白,便也不敢主動與他說話,父女二人一路上都是各自靜靜坐着。
馬車行至泉城,陸彩瑛覺得實在無聊便掀起了簾子,此刻正值午時,街上卻不見有多少行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不禁想起了春陽城那些京城高官們華麗的府邸。丞相府那一處處精美的殿台,一間間古樸生香的屋舍,以及錯落有緻的水榭軒閣,便不禁在心裡暗自對比。想起慕容曦對那幾個丫鬟出身的妾侍及其子女那麼溫柔關切,唯獨對自己十分冷淡,她便心中湧起一股怨恨,他恨他的無情,亦恨他那滔天的權勢,同時也恨自己父親沒有能力懲治那個讓他倍感屈辱的男人。
陸筅看着她側着臉緊盯着外面,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便問:“想什麼,想得這樣入迷?”
陸彩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吓到了,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連忙轉過身來,胡亂地遮遮掩掩道:“爹,彩瑛隻是,隻是……好久沒有回家,看着這熟悉的街市,有,有些觸動。”
陸筅便沒好氣地說:“與其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想想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爹,我……”陸彩瑛低着頭說
“讓你去接近慕容曦,結果這幾日下來,他都不願正眼瞧你一眼,他府中的那兩房出身卑賤侍妾都能獲得他的垂愛,卻連與你一個堂堂的世家大小姐說話都不肯,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陸筅責罵道
“爹,對不起,是彩瑛沒有做好你吩咐的事,是彩瑛不好,您不要生氣。”陸彩瑛拉着陸筅的手臂,帶着哭腔連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