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們将鳳儀宮外殿的喬木方桌移到内殿,膳奴們将備好的午膳依依呈上。
司馬仲坐在最上面的位置,喬雲鸢坐在左邊,肖楠,翠珠,絲雨也一并坐在她的身旁,宮外的侍衛們也圍坐在一起用午膳。
喬雲鸢隻要心裡挂着喬雲蝶和司馬钰,有些焦躁不安,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坐下後遲遲不動筷子。
司馬仲見狀,便說:“喬小姐,這些都是朕讓禦膳房準備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不管怎樣,你也是忙了一上午,必定也餓了,多少吃一點。”
他又補充說:“喬小姐,你是梓潼的妹妹,自然也是朕的妹妹,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
“是,陛下。”喬雲鸢微微颔首。
床榻上的喬雲蝶微微睜開了雙眼,起身時看見旁邊沉睡的兒子,便着急道:“钰兒,你怎麼了,钰兒,钰兒!”
喬雲鸢聽到後便立刻來到她面前。
喬雲蝶望着她驚訝道:“阿鸢妹妹?”
喬雲鸢上前抱住她并激動道:“姐姐,你終于醒了,我快要擔心死了!”
司馬仲也趕了過來,喬雲蝶正要行禮時,他趕忙道:“不用,不用,梓潼,你才剛醒來,先不要動!”
她微微颔首道:“多謝陛下。”随即又将司馬钰抱在懷裡焦急地問:“钰兒,你怎麼了?”
喬雲蝶便對站在一旁的太醫道:“你們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來看看二殿下!”
見一直恬靜溫和的妻子突然如此,司馬仲不禁吓了一跳。
診完脈後,司馬仲便焦急道:“二殿下如何了?”
張太醫便道:“回陛下,二殿下如今氣息平順,再過片刻便會蘇醒。”
喬雲鸢又冷聲問:“一會兒是多久?”
“這……”
司馬仲便道:“吞吞吐吐地做什麼,難道還想向朕隐瞞些什麼嗎?”
張太醫拱手,顫顫巍巍道:“大概,大概半柱香過後……”
喬雲蝶緊緊抱着司馬钰,不禁哽咽道:“钰兒,你不要吓娘親,钰兒!”
司馬仲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這樣也是心疼不已,便輕輕地安慰道:“梓潼,你不要太擔心了,我們的兒子乃真命天子,上天會護佑他,他會沒事的。”
喬雲鸢也道:“是啊,姐姐,陛下說得對,钰兒吉人自有天象,一定能平安醒來的。”
聽着他們的話,喬雲蝶這才止住了眼淚,她将兒子輕輕平放回卧榻上,随後問道:“陛下,钰兒昏迷不醒,臣妾的頭也有些疼,這到底是怎麼了?”
司馬仲在床邊坐下,拉過她的手輕輕地問:“梓潼,你還記不記得昨夜做了些什麼?”
“昨夜,嗯……”喬雲蝶扶着額頭,努力回想卻發現頭越發地疼,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道:“臣妾記得臣妾陪着钰兒讀中庸之道,一直讀到深夜,然後我們各自喝了一碗安神湯,其餘的,臣妾就不記得了。”
“娘娘!”一旁的采兒和瓊兒從剛才看見喬雲蝶醒時就高興地差點哭了出來,現在便是更加忍不住了,便來到了喬雲蝶的身邊跪下。
看着嘴角和眼角帶着淤青,跛着腳走來的二人,喬雲蝶便問:“采兒,瓊兒,誰把你們傷成這樣的?”
“娘娘,今日倘若不是雲鸢小姐來了鳳儀宮,恐怕娘娘和二殿下就命喪奸人之手了啊!”
“到底發生了何事?”
采兒便道:“娘娘,昨夜為你煮安神湯的兩名宮女在湯裡放了過量的安神散,這才讓您和二殿下一直昏睡不醒。”
喬雲蝶驚訝道:“過量的安神散?”
瓊兒便道:“是的,娘娘。”
喬雲蝶拍了拍床欄,滿臉七分褲道:“平日裡使喚不聽他們也就算了,畢竟還有采兒和瓊兒在,我也沒有去過多地計較,可現在他們居然這樣害我和我的钰兒,簡直不可饒恕!”
喬雲鸢便溫聲道:“好了,姐姐,你才剛醒,還沒有完全恢複,不要激動。”
司馬仲也握着她的手說:“梓潼,阿鸢妹妹說得對,你不要動氣,當心又傷了身子。”
采兒突然道:“陛下,娘娘,二殿下……二殿下的眼皮動了動!”
“钰兒!”
“钰兒!”
喬雲蝶連忙輕輕地喚。
司馬钰緩緩睜開眼睛,一下子看到這麼多人圍着他,不禁有些驚訝。
他看着司馬仲輕輕喊:“父皇,你來看母後和兒臣了嗎?”
看着眼前這雙清澈明亮的眼眸裡載滿了喜悅,司馬仲内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兒子從床上輕輕扶起來坐着,然後摸着他的頭道:“是啊,朕來看钰兒了!”
眼見兒子的臉色有些蒼白,喬雲蝶便拉着他的手急切地問:“钰兒,告訴娘親,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司馬仲也道:“钰兒,告訴父皇,你有沒有哪裡不适?”
司馬仲望了一眼殿内,發現内侍宮女侍衛都聚在此地,父親母親又如此擔心的樣子,便猜到了自己和母親差點被人所害。
喬雲鸢在一旁靜靜地注視着這個五歲的男孩,見他神色從容,性子又十分恬靜,便覺得既欣慰又難過。
“父皇,母後,我很好,沒有哪裡不舒服。”
喬雲鸢也抄着手來到司馬钰的面前笑着說:“沒事就好,钰兒,你可讓我們擔心壞了!”
司馬仲望着她問:“雲鸢姨母,你什麼時候來這裡的呀?”
“我呀,今天一早就來了。”
“可是钰兒都不知道………”
“那個時候你和你娘親都還在睡大覺呢,當然不知道啰!”
“是嘛?”
喬雲鸢又道:“沒想到我們钰兒還喜歡睡大覺呢,而且钰兒睡着時真像隻小懶貓!”
喬雲蝶也笑着說:“你雲鸢姨母說得對,我兒子睡着了确實像隻可愛的小懶貓!”
司馬钰摸了摸腦袋,道:“我記得昨晚看了很久的書,喝了一碗安神湯,然後就……”
“父皇,母後,雲鸢姨母,到底發生了何事,可以給钰兒說說嗎?”
喬雲蝶看了一眼喬雲鸢,頓了頓,最終還是決定都告訴兒子。
“钰兒,如果今日不是你雲鸢姨母來了鳳儀宮,恐怕我們………”
見母親欲言又止,司馬钰便明白此事之嚴重。
“钰兒,此事說來都怪朕,要是朕那日離開鳳儀宮時不對你們那樣冷落,宮人們也不會如此怠慢,朕是不想讓鳳儀宮引人注意,想讓你們母子倆能平靜的生活,可是沒想到,唉,都是朕不好!”
喬雲鸢看見三人如此模樣,便說:“哪有陛下和姐姐說的這樣嚴重啊!”
她又繞到司馬钰身邊坐下,又摸摸他的頭笑着說: “钰兒,其實沒什麼的,不過幾個不長眼的宮女犯了錯,讓你誤食了一些無益的湯食而已。”
“今後有你父親母親在,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了,再說不是還有二叔公和雲鸢姨母在嗎,一定會讓我們的小钰兒平平安安長大的,所以呀,钰兒别害怕。”
“雲鸢姨母,我不害怕。”
喬雲鸢摸了摸他的頭道:“我們钰兒真懂事!”
“雲鸢姨母,那個,我,我……”
“怎麼了,钰兒,有什麼就說吧。”
“我餓了!”
看着眼前這個小男孩摸着肚子,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喬雲鸢随即淺淺地笑了,起身對司馬仲和喬雲蝶說: “陛下,你看,我都光顧着說話了,都忘了姐姐和钰兒從昨夜到現在滴水未進呢!”
司馬仲便立刻吩咐身後的内侍說:“去吩咐禦膳房給娘娘和皇子準備膳食!”
“哦,對了,梓潼和钰兒鋼服了藥,記得對他們說要清淡些。”
“是,陛下!”
“好了,梓潼,钰兒,既然現在你們都無礙了,是時候與那群賤奴算賬了。”
司馬仲轉頭吩咐禦前侍衛總領任澤道:“任澤,去把那群賤奴從暴審司押出來,押到外面的大壩上,然後召來所有宮人,朕要讓他們都看看謀害主子的下場。”
“是,陛下。”任澤拱手後便離開
片刻過後,宮女和内侍便端着小米薏仁粥,紅棗軟糕,蔬菜薄餅,白水雞蛋,清炒白菜,清蒸魚丸,油焖蝦,冬菇排骨湯,以及其他菜肴進殿。”
喬雲蝶和司馬钰也從床榻上輕輕地下來,司馬仲牽着喬雲蝶,喬雲鸢則牽着司馬钰,四人一起圍坐在八仙桌旁。
司馬仲坐下後便給喬雲蝶盛粥,給司馬钰剝了幾個雞蛋,又将魚丸包進大片的素菜裡然後放進另一個玉碟裡輕輕推到喬雲蝶和司馬钰面前,又替司馬钰将排骨中的骨頭剔出來,将白肉放進他的碗中。
喬雲蝶和司馬钰定睛瞧着他做的這一切,眼中依稀泛着點點淚光。
司馬仲也注意到了母子二人的神情,便溫柔地說:“好了,梓潼,钰兒,别這樣看着朕了,快吃吧,不然飯菜又該涼了!”
喬雲蝶靜靜地注視着這一切,卻是微微地笑着。内侍們将鳳儀宮外殿的喬木方桌移到内殿,膳奴們将備好的午膳依依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