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雲合璧時分,元忻一行人才離開批政殿,在幾名内侍的帶領下回南殿歇息,正好碰上迎面走來的洪傾雅。
元忻看了看眼前這名女子,她雖媚到了骨子裡,卻不能使人一眼難忘,比較而言,他上午見過的那個從他身邊匆匆走過的綠衫女子才是宛如驚鴻,飄渺無影,清新雅楚,讓人刻骨難忘。
洪傾雅注意到這個陌生男人如此看着自己,便生氣地吼道:“大膽狂徒,竟然對本宮無禮!”
帶路的内侍提醒道:“公子,這是雅貴妃。”
元忻便拱手道:“卑職見過貴妃娘娘。”
洪傾雅厲聲吩咐身後的侍衛道:“來人,給本宮将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我看你們誰敢!”徐沖吼道,身後的元家侍衛立刻上前。
“徐沖,讓他們退下。”元忻平靜地對身後的人說
跟在元忻身旁的内侍便立刻對雅貴妃說:“貴妃娘娘息怒,這是宣城元氏族長的公子,更是剛剛從邊疆回來的守邊都尉。”
“本宮才不管他是誰,反正冒犯了本宮的人都得死,更何況他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守邊都尉!”
“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将他拿下,押入暴審司。”
“貴妃娘娘,不可呀,元公子是陛下的貴客,你這樣做會惹得陛下不快的。”
雅貴妃身後的宮中侍衛本來看見元忻身後的人馬就一直不敢聽從她的号令,現在一聽說他是宣城元氏的公子,又是陛下的客人,便更加不敢妄動了。
“你們幹什麼,敢不聽本宮的話,信不信本宮向陛下告狀,讓你們都人頭落地。”
元忻衆人看着眼前這個嚣張跋扈,卻又蠢笨天真的女子,臉上挂着奇怪的笑意。他雖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做做樣子,便又對她拱手賠禮。“适才是卑職失禮了,請貴妃娘娘恕罪。”
“不過也确實怪不得卑職,隻能怪貴妃娘娘生得太美麗了,卑職這才禁不住失禮,說來都怪娘娘呢!”
聽着元忻這樣說,洪傾雅覺得心中的怒氣已經消去了一大半,便說:“你,你别以為你這樣說本宮就會放過你!”
元忻知道她無論如何都是奈何不了自己的,便故意說:“貴妃娘娘想要怎樣處置臣,臣都欣然接受。”
“好啊,來人,把這個不知禮數的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闆!”
司馬仲突然來到這裡,對洪傾雅身旁的侍衛說:“都給朕退下!”
“是,陛下!”
洪傾雅欠身道:“臣妾參加陛下!”
衆人一起行禮道:“參見陛下。”
洪傾雅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十分委屈道:“陛下,你要為臣妾做主啊!”
司馬仲便道:“雅兒,别這樣,這裡還有這麼多人看着呢,這樣不好。”
“适才的事朕都知曉了,元公子是為我們凜朝守衛邊疆的大英雄,也是朕的貴客,剛才定是無心之失,你不許胡鬧。”
“可是陛下,臣妾……”
“雅兒,朕瞧着你今日情緒不大對,定是哪裡不舒服,來人,送貴妃回宮,并請禦醫去雅居宮看看!”
洪傾雅趕忙俯身賠罪:“陛下,你不要生氣,是臣妾錯了,是臣妾錯了!”
她今日聽到鳳儀宮的消息後确實心情不好,他本來還是不想就這樣饒了元忻,但是皇帝似乎生氣了,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隻得快快請罪。
“貴妃,天色不早了,朕還有一些奏折要批閱,你先回宮去吧。”
“是,陛下。”洪傾雅心裡雖然不高興,但還是乖乖地帶着宮女和内侍離開了這裡。
元忻見狀也連忙屈一膝并垂手請罪,他身後的徐沖,陳成,馮洲和衛渡以及一衆侍衛也一起跪下,與他一同請罪道:“陛下,剛才是卑職失禮,不小心沖撞了娘娘,請陛下和娘娘念在卑職剛從邊關回來,第一次來皇宮不懂規矩,饒恕卑職。”
司馬仲見狀連忙将元忻從地上扶起來,說:“元公子快快請起,這本不關你的事,是貴妃小題大作。”
元忻又拱手道:“哦,對了,陛下,卑職忽然記起還有一些事沒有向陛下禀明。”
“哦,是嗎,既如此,我們進去說。”
“可是天色漸晚,陛下似乎要用晚膳了,臣恐怕會打擾到陛下。”
“無礙,元公子,朕還有好些折子沒批,并不着急用膳。”
“是,陛下。”說着二人便又重新回到了殿内
貴妃剛走到轉角處便遇到了正向這裡走來的皇後和喬雲蝶。
“她這會兒怎麼來這裡了,還帶着司馬钰,難道是陛下傳旨讓她來們母子倆來的?”洪傾雅滿眼詫異。
二人迎面走來,她們互相注視着對方,片刻後喬雲蝶才先開口: “貴妃妹妹,你也來看陛下呀?”
“本宮還當是誰呢?原來是皇後姐姐!”她說着微微欠身。
“這是钰兒吧,多日不見,钰兒的個子長了不少,但是比起臣妾的恪兒,似乎還是要矮一些。當然了,恪兒是哥哥嘛,個子高一點也是難免的。”
面對雅貴妃變向地戲谑自己,司馬钰自是能聽懂,卻平靜地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乖,钰兒,快起來吧!”
她定睛瞧着司馬钰,看着他如此呆呆的樣子,便笑着問:“钰兒,本宮聽說你都把孟子都讀完了,是這樣嗎?”
“是的,貴妃娘娘,娘親說要讓兒臣多讀一些儒學經典才好。”
“瞧,钰兒果然懂事,皇後姐姐真是教導有方呢!”
“唉,不像臣妾的恪兒,一天天的淨知道玩兒,但是也難怪嘛,本宮的恪兒天生聰穎,況且又有陛下親自選的幾位才識淵博,學問高深的太傅親自授課,自然沒必要親自去讀那些腐儒的文章。”
喬雲鸢在心裡默默地說:“這哪裡來的傻子,居然縱容自己兒子不讀書?”
喬雲蝶便道:“貴妃妹妹說的是。”
面對眼前這個恃寵而驕,不懂尊卑的貴妃,喬雲鸢一點都不想搭理,但未免失了禮節,讓人撿了話柄,從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她還是上前俯身行禮道:“見過貴妃娘娘。”
翠珠,肖楠,絲雨見狀也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洪傾雅有意無意地看了喬雲鸢一眼,道:“想必這位姑娘就是皇後娘娘的妹妹吧!”
喬雲蝶點頭道:“沒錯。”
一衆内侍和宮女往這裡匆匆而過,其中還有幾名膳奴。
領頭的那名公公帶頭行禮:“參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
喬雲蝶溫聲問:“蘇公公,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回娘娘,奴才去請示陛下晚膳如何準備。”
他說着便帶着衆人繼續向前走。
“等等!”
“貴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是說陛下今晚要在批政殿裡用晚飯?”
“是的,娘娘。”
“陛下難道是要和那個性元的狂徒一起用餐!”洪傾雅默默念叨,越發生氣了。
蘇公公看了看請膳時辰,臉上現出難色,便看向喬雲蝶道:“皇後娘娘,這……”
喬雲蝶自然明白他想說什麼,便道:“蘇公公,你快去吧,陛下還等着你們呢,可别耽誤了。”
蘇公公行禮後便帶着衆人離去,一直越過了轉角處,他們才低聲議論起來。
“這姑娘真的是喬家小姐嗎?”
“不會吧,怎麼……”
“聽說冀城喬氏的千金是一個奇醜無比的女子,還吓跑了不少上門求親的公子。
“當時人們可不都這樣說的。”
“看來傳聞并不屬實!”
“也不知道她在發個什麼愣?”
“皇後娘娘,我們走吧!”喬雲鸢說着便挽着喬雲蝶的手,向前挪步離開。
洪傾雅聽到了那些宮人的話,便默默想:“聽說她把那一向冷肅的慕容曦都迷住了,絕對不能讓這個狐媚子接近陛下。”
她便拉着喬雲鸢道:“說吧,你到底懷的什麼心思?”
“啊?”喬雲鸢被她這一句給問懵了,道:“貴妃娘娘,我們自然是要去陛下的批政殿。”她說着便要繼續走。
“站住!”
“你不許去!”
洪傾雅又繞到她面前抓着她。
喬雲鸢覺得很不高興,差點就把她往地上扔了,又考慮到她的身份,便忍了下去。
喬雲蝶便反問道:“貴妃,你這是做什麼?”
“皇後娘娘,你去看陛下也就罷了,可她算什麼東西,不過一個外臣之女,陛下豈是她想見就能随便見的。”
“你敢罵我們小姐?”翠珠說着便要上前,絲雨拉住了她,肖楠卻默默捂着劍柄并撥弄喬家的暗哨,眼裡滿是殺意。
“陛下乃阿鸢妹妹的姐夫,有何不可?”
洪傾雅指着喬雲鸢說:“反正本宮是不會讓這個狐媚子接近陛下,魅惑君心的。”
聞言,喬雲鸢簡直苦笑不得,卻并不打算理會眼前這個沒腦子的女人,對皇後道:“娘娘,我們走吧。”
洪傾雅看着眼前這個容貌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一股怒氣便不由得産生。
“本宮怎麼記得喬小姐剛才見了一見了本宮似乎沒有即可行禮,這是不把本宮放在眼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