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彩瑛坐在馬場圍欄外的遊廊裡。
丫鬟小苓便道:“小姐,你看,公子玩得多開心啊!”
“陸雲啟,你命真好,有爹疼你,有娘愛你,而我……”她怔怔地看着和馬奴玩得正歡的陸雲啟,想起回來時母親哭天搶地的神色。
“阿姐!”
“阿姐!”陸雲啟在馬上朝她招手。
小苓便道:“小姐,公子在叫你!”
“小姐!”
“怎,怎麼了?”她這才才回過神。
“小姐,公子在叫您!”
“叫我?”
她偏過頭去大聲道:“雲啟,怎麼了?”
“阿姐,快過來,我們一起騎馬!”
“雲啟,我不會騎馬!”
“沒事,阿姐,我教你!”
“不,不,你自己騎吧!”
“好吧,阿姐。”
“對了,阿爹說過要讓雲啟完成功課的。”
“雲啟,雲啟!”
“阿姐,怎麼了,是不是想通了,要和我一起騎馬呀?”
“你先下來,阿姐有話要給你說!”陸彩瑛知道要是現在跟他說了,他肯定不會過來,自己又不敢進去。
“阿姐!”陸雲啟跑着來到她的身邊。
“快說吧,阿姐,什麼事,青鬃還在等着我呢!”
“雲啟,你不能再騎了,走吧,我帶你回書房,你該回去做功課了。”
陸雲啟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道:“阿姐,我才騎一會兒啊,怎麼就要回去了?”
“雲啟,快跟我去書房吧。”
“我不!”
陸彩瑛拉着他的手想要離開此處,卻被他一把甩開。
“雲啟,你這是做什麼?”眼見他如此不聽話,陸彩瑛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禁大聲呵斥
“阿姐,你這又是做什麼?”陸雲啟也同樣沖她吼。
“阿姐,這才幾圈,青鬃都還沒熱身,更别說我了,我才不回去呢!”
一旁的丫鬟和侍奴見狀便上前勸說道:“公子,小姐,你們不要……”
“都給我滾!”陸雲啟沖他們吼道。
“是,是!”
見圍場中除了遠處的馬奴外隻剩下他們二人,陸彩瑛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但立刻便消失了,随即輕輕拉着他的手溫聲道:“雲啟,乖,不要鬧了,快跟我回去吧。”
“姐姐,我還想再騎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他說着便轉身朝圍場走去。
“奇怪,平日裡就算我玩多久她都會一直等着我,今日這是怎麼了?”
“就算有課業要做,也不急于這一時啊!”
“對了,我剛才是不是跟阿姐吵架了?”
“哎呀!”
“算了,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陸雲啟想着想着又跑了回來,陸彩瑛見狀使勁揪了一下手腕,然後開始低低哭起來。
見他逐漸靠近,便又連忙用手帕擦幹淚水,然後若無其事地低頭坐着。
“阿姐!”他歡快地喊道。
“阿姐,你别生氣了,剛才是雲啟不好,雲啟不該對你大吼大叫的。”
“沒事,啟弟,姐姐不怪你,你,你回去騎馬吧!”
“阿姐,你,你為什麼一直低着頭啊?”陸雲啟有些奇怪地圍着她道。
“沒事,弟弟,你去騎馬吧。”她帶着有些哽咽地語氣道。
“阿姐,你怎麼了?”他便是更加着急地問。
“阿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快來人呐!”
“不,啟弟,不用,我,我沒事……”她這才緩慢地擡起頭來。
“阿姐,你怎麼哭了?”
“是不是剛才我走後誰欺負你了?”
他望了望四周,沒看見一個仆人,更加疑惑了:“不對啊,這裡明明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啊?”
“難道是因為我剛才與阿姐争吵,惹他傷心了?”
一想到這兒他便連忙道:“阿姐,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與你争吵的,我跟你回書房,我們現在就走,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陸彩瑛緩慢地擡起頭,看着他哽咽道:“雲啟,不是阿姐不讓你騎,姐姐看你如此開心,巴不得你一直在這裡玩到天黑。可是阿爹吩咐過隻讓你玩一會兒便帶你去書房做功課。”
陸雲啟一邊取出絲帕來給她擦拭臉上的淚珠,一邊道:“阿姐,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的,你不要傷心了。”
“不,雲啟,剛才是阿姐不好,不該那樣吼你,剛才你走後阿姐才意識到自己的不是,你不要怪阿姐好嗎?”
他在她的旁邊坐下并拉着她的手輕輕地說:“阿姐,我怎麼會怪你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姐姐,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
“啟弟,不要胡說,阿爹阿娘才是對你最好的人。”
他卻有些委屈地回答:“才不是這樣的呢?”
“這府裡隻有阿姐才會陪我一起放紙鸢,和我一起給小金魚喂食,陪我一起去書房做課業,關心我有沒有累着,不像阿爹阿娘一天到晚不是叫我讀書練字,就是讓我跟那些侍衛學習武功,都沒怎麼管過我。”
陸彩瑛笑了笑,輕輕道:“雲啟啊,你不能那樣說阿爹阿娘,他們都是為了你好,想讓你學到更多的東西。畢竟你是我們陸家的長公子,泉城未來的掌權人,也是阿爹阿娘心裡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們才對你格外嚴格。”
“阿姐這話說得不對!”他慢慢從她的懷裡掙脫。
她故作不解道:“怎麼了?”
“我是陸府的長公子,是泉城未來的掌權人,照阿姐這樣說,對于阿爹阿娘來說,我應該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們甯願去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兒也不肯多花些時間來陪陪我,我看他們心裡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他們最重要的人。學堂裡那些同學的爹娘每天放學都會來接他們,他們有的趴在他們阿娘的背上,有的還會坐在他們阿爹的肩上,蹦蹦跳跳地回去。”
“可我呢?自從我上學以來,阿爹阿娘從來沒來學堂接過我,我每天都是一個人坐在馬車裡,跟着那一群木頭人似的侍衛一起回去。我每次坐在馬車上,看見那些同學們趴在他們爹娘的肩頭熟睡的樣子,不知有多羨慕。”
“阿姐,你知道嗎?那些同學喜歡與我交朋友,和我一起玩耍,可是我知道,他們沒一個是真心的;夫子也事事都順着我,依着我,從來沒有罵過我,可能是因為我學得好,沒有犯過錯,最重要是因為我是陸家公子。阿爹還每隔一段時日就讓夫子們來府中,仔細地盤問我的學習情況,生怕我偷了懶。”
“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還不如那些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呢!”
陸彩瑛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随後他又将她輕輕地抱在懷裡,道:“雲啟,你說的這些阿姐都明白,今後你若感到難過就來跟阿姐說,阿姐會陪着你。”
“阿姐,你真好!”他輕輕道,随即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