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鸢走出卧房并輕輕合上了門。
“小姐!”
“雨兒,珠兒,你們回來了?”
“是的,小姐。”
“那姑娘現在睡了嗎?”
“不知道,沒注意。”
“小姐,恕奴婢多言,我覺得那姑娘怪怪的!”
“珠兒,哪裡怪了?”
“那姑娘不僅帶着面紗鬥笠遮住面容就算了,還能憑一己之力打敗那些吃人的妖怪,我還沒見過這麼厲害女子,也不知她究竟是何來曆。”
“哎,說不定他們修行之人都這樣,沒什麼奇怪的!”喬雲鸢抄着手,笑了笑道。
“哦,我知道了,就像那日我們遇見的那位糖葫蘆公子一樣!”
絲雨碰了碰她的衣角,翠珠一下子便意識到什麼,随後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沒事。”
“小姐,恕奴婢多嘴,您,您還念着他嗎?”絲雨道
喬雲鸢愣了一瞬,便又點了點頭,随後又道: “現下妖魔肆掠,我隻希望他和他的家人都能夠平安,如此便好。”
“小姐,剛才你們在馬車上時她跟你說過話嗎?”翠珠連忙轉移話題道。
“沒有。”
“剛才與她待了那麼久也不見她說過話,連蘇大夫問什麼她都是點頭。”
“那姑娘莫非,莫非是個啞巴?”
“诶,翠珠,不要胡說!”
“她興許隻是對我們不信任才不肯與我們說話,怎能就此評斷?”
“是,奴婢失言了。”翠珠道。
“好了,好了,你們快回房休息去吧。”
“小姐,你把房間給了那姑娘,今夜睡哪裡啊?”
“随便啦!這東廂除了那間主卧外,不是還有好幾間副卧嘛,随便選一處不就得了!”
“不然,我睡你們平日睡的那間卧房不就行了?”
“好啊,好啊!”
“那,小姐,我們快走吧!”
“别急,珠兒,你們先回去歇着,我要去浴堂一趟,這一天忙活,我都還沒沐浴更衣,正好我也累了,那裡的溫泉是舒緩疲倦最好的方式,我得去泡一泡。”
“小姐,我們與你同去吧!”翠珠道
“不用,你們先回房歇着,我一會兒就回來!”
“好。”
翠珠和絲雨便往繞過抄手遊廊往西面的廂房走去。喬雲鸢卻是直接從卧房對面穿過去,往東廂北面走去。
那紫衣女子便從床上起身,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道:“原是我低估了那些妖孽,本以為隻是尋常精怪,沒想到……
“不過,經此一番,确實好了不少,隻需再運行一下真氣,明日便可全部好轉。”
喬雲鸢一路來到北面的一處緩慢流動的溫泉,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定睛一瞧,便見溫泉上漂浮着一些零散的茉莉花。平日裡她都是兩三日沐浴一次,但是這幾日要帶着侍衛們在夜間巡邏,雖是冬季,然而拿着劍來回走動還是會流汗,有的時候夜間的風還會夾着細沙,所以她每日巡邏回來都會沐浴,絲雨和翠珠們便會帶着一些丫鬟在一更前後來這裡布置整理一番,便是試一試水溫,又給泉上撒些花瓣,最後将她換下的衣物拿去浣衣苑清洗,她卻不喜别人碰她的貼身的飾物,每次都是回來後自己去卧房中準備衣物。
她将門掩好,散開馬尾的發帶,及腰的秀發瞬間披散開來,正要解開黑色錦衣的腰帶時,想到了什麼似的,便突然停下。
“哎呀,剛才走得匆忙,都忘記拿睡袍和明日穿的衣服了。”
她又望了望泉邊的那個空空的木格,道:“早知道我還是應該讓她們每日給我準備好衣裙放這裡的!”
“算了,再回去一趟吧!”
“我這樣突然回去,萬一打擾到那姑娘了怎麼辦?”
她又問了問自己的衣袖,有些嫌棄道:“不行,管不了那麼多了,今晚不洗澡是沒法睡覺的!”
她便一路跑回卧房,有些氣喘籲籲地敲門。“姑娘,那,那個,我,我想去浴堂洗個澡,但是我的睡袍在卧房的衣櫥裡,我可以進來拿一下嗎?”
“姑娘!”
“姑娘!”
沒有回應,喬雲鸢隻得推門進去,卻見那紫衣女子盤膝而坐,閉上眼睛,卻通身都散發着一股冷冽的氣息。
喬雲鸢快速來到衣櫥,取了一件月白色亵衣和一件白色蝶紋寬袖睡裙,然後立刻離開。
“等等!”
她轉身時,隻見那雙澄亮的雙眸注視着自己。
“看她剛才那樣,她肯定是在打坐運功,肯定是我進來打擾到她了!”
“遭了,遭了,聽說這些修行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在她練功的時候打擾,而且這姑娘脾性怪怪的,她,她該不會要,要殺我吧!”
默默思索着,她随後便立即賠禮:“姑娘,那個,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我,我隻是進來拿,拿……衣服的,對不起,對不起!”
話音剛落,她便立刻往門邊跑去,卻被人一下子拉住,那紫衣女子不知在何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手中還拿着那把柄上挂着兩片竹葉的長劍。
“姑娘,你冷靜,冷靜哈,雖然打擾你打坐運功是我不對,但是我,我好歹剛才也救了你不是嘛。我,我才十六歲,還沒嫁人的,你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
“不,不要殺我啊!”
喬雲鸢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禁幾乎是眯着眼睛的,那紫衣女子看着她,眼中滿是疑惑,不禁歪了歪頭。
一時之間,房中安靜得很。
喬雲鸢見她遲遲未動,便緩緩睜開眼睛。
“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嗎?”
“啊?”
“一起?”
“一起什麼?”
“沐浴。”
她被這幾句話吓了一大跳。
“我,我不沐浴,無法入睡。”那女子又緩緩補充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剛針灸過,不能立即沐浴的。”
“無妨。”
“那,好,好吧……”
那紫衣女子又看了看她自己,喬雲鸢這才注意到她的衣服上沾的露水已經幹了,卻還是留了一些零散的污漬。
“姑娘,我……”
喬雲鸢便又跑到衣櫥裡另外取了一件白色亵衣和一件白色蝶紋寬袖睡裙遞給那紫衣女子,并道:“這,這個,這個是新的,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就拿去……”
“多謝。”還未等喬雲鸢說完,那紫衣女子便立刻接過。
喬雲鸢帶着她來到浴堂,又将門掩上。轉頭時,隻見那紫衣女子将那道紫色長劍丢了出去,它便一下飛到那兩扇木門中間,像一把鎖一樣别在了上面。
喬雲鸢早已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