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步慈被火燒得面目全非以死謝罪的場景,尤在眼前,那是羅娆一生的痛。步雲淩流落在外,颠簸數年,她苦尋未果,仍是心頭的一根刺。
王族總說羅娆是昆羅的保護神,這些年她保護了許多人,卻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師父和王婿。如今步雲淩既然已經回來了……
羅娆手指輕撫他的眼角,她心中發誓,一定要保護好步雲淩,将他送出這亂局中心。
北宮的侍從都擠在忍冬殿門外,他們拉住禮宮歡庭的記檔侍從,詢問大婚時三燭皆亮的場景。
“王女當真抱着大曆皇子點紅燭了?”北宮侍從将歡庭記檔侍從圍了個圈,不讓他走。
“那王女和大曆皇子是不是在歡庭……哎呀~”有侍從紅着臉扯着他小聲問。
“你問這個做甚!小心王女打爛你的嘴!”其他侍從都羞紅了臉。
“王女才不會呢!”問話的侍從反駁,拉着記檔侍從追問,“你快說你快說!王女和大曆皇子有沒有那個?”
歡庭記檔的侍從被東拉西扯,暈頭轉向。
就在這時,忍冬殿的門從裡被人打開,羅娆從裡面走出來,就聽到北宮侍從興奮的聲音。
“大曆皇子怎麼是被抱回來的?莫非是王女太威猛小皇子受不住?”
羅娆擡眼看過去,一個北宮的小侍從正拉着歡庭記檔侍從,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王,王女……”
北宮侍從齊刷刷地跪在地上,低着頭道:“王女恕罪。”
羅娆指着那個鬧得最歡的侍從問:“你叫什麼?”
那侍從臉色一白,吓得戰戰兢兢,連忙磕頭求饒:“奴才叫花生,方才一時情切口不擇言,求王女恕罪,王女恕罪!”
羅娆并沒打算怪罪他,雖然他言語孟浪,但性格比旁人活潑,會說話,看着挺機靈。
“王婿身邊缺人伺候,就罰你伺候王婿。”有個機靈話多的,圈禁的日子裡也不至于讓步雲淩覺得悶。
羅娆已經決定将步雲淩關在北宮裡,她不能保證步雲淩離開昆羅就可以平安無恙,既然大曆已經将他送進這盤棋局裡,那不如就圈禁在身邊,既能保證步雲淩平安,也不影響她接下來的行動。
“王婿身體抱恙,吹不得風。若王婿踏出殿門半步,到時吹了風、受了寒,就唯你們是問。”羅娆一身的殺氣不怒自威,北宮侍從各個心驚膽顫。
“是。”
吩咐完,羅娆便踏着月色向瓊樓走去。
北宮瓊樓是用來陳列珍品的,羅娆四處征戰繳獲的奇珍異寶都在這裡,據說王女在瓊樓中還藏了個人,不知是男是女,但容色傾城,叫妙麗。
旁人隻以為妙麗是位連侍從都算不上的暖床物件,實際上卻是位手藝卓絕的異鄉人,造假技術一流,跟着羅娆除了混口飯吃,還别有所圖。
“來了。”那聲音雌雄莫辨有些勾人。
羅娆進來直奔頂樓,妙麗正對着月光打磨左庭今日送來的那兩塊白玉,雖然背着身子看不見來者,但妙麗認得羅娆的腳步聲。
“坐吧,那有茶,自己倒。”妙麗正玩得起勁兒,懶得招呼羅娆,反正王女也不在意這些虛禮。
羅娆不打擾妙麗,自顧自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白香雪的味道。
“你去梅林了?”羅娆放下杯,問話聲聽不出喜怒。
“沒,左庭去的。”妙麗放下白玉歎口氣,“整日待在樓裡,太悶了。”
羅娆抿唇,輕聲道:“過些日子就放你出去。”
妙麗直起身轉頭看她,歪頭問:“去哪?”
羅娆平淡地回望,答道:“北固城。”
妙麗磨搓白玉的動作一頓,放下白玉,正過身兒,端詳羅娆片刻,笑着猜測道:“不是什麼好差事。”
羅娆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王婿好看嗎?”妙麗明知道羅娆的計劃都是被大曆皇子打破的,卻還是要提起這個王婿惹一下羅娆,但妙麗沒想到,羅娆竟然說……
“好看。”羅娆淡淡地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柔和。
“怎麼?心動了?”妙麗眉頭一擡,心裡有些驚訝,不露聲色地問她,“不殺了?”
“圈禁起來。”羅娆不打算和妙麗聊太多關于步雲淩的事,“有别的用處。”
妙麗撅嘴,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悠哉悠哉地感慨道:“搪塞我無所謂,但神玉城那位恐怕要傷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