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娆坐在床邊,給他掖好被角,輕聲說:“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步雲淩皺着眉,眼皮直打架。
羅娆從袖口裡拿出錦袋,将錦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那是一個帶着異香的小玉牌,上面刻着昆羅古老神話中的兇猛神獸鷹狼,長着寬大羽翼的巨狼。
她伸手将玉牌系到步雲淩頸間。
“睡吧。”
步雲淩隻覺得這香的味道有些熟悉,随後便安然入睡了。
羅娆低頭用臉頰貼貼他,随後起身前往東宮……
東宮門外,巨大的通天神像早已伫立多時,鄭岐見到羅娆,原本清冷的眉目瞬間變得柔和。
“王女。”
羅娆點頭,伸手從腰間解下一塊銅牌,上面寫着“卞”字。
東宮是王後的宮殿,王後去世後,東宮的各個宮門常年緊閉,由王女舅舅的親衛習蛇看守。
“開宮門!”
東宮的朱雀門是最高最大的門,專供神像進入,攬月樓的前院面向東方正适合存放神像。
羅娆跟随着鄭岐護送神像安放至攬月樓前,習蛇緊随其後,他蒼老混濁的眼球一瞬不眨地看着羅娆。
“王女今晚來明堂用膳嗎?”鄭岐對着神像禮拜後,轉頭問羅娆。
羅娆輕聲應道:“嗯。”
鄭岐看一眼習蛇後,對羅娆說:“那臣侍恭候王女聖駕。”
羅娆點頭,鄭岐帶着侍從退下,離開東宮。
攬月樓隻剩下“娆”字旗的士兵和東宮護衛統領,習蛇。
“王婿怎麼沒來?”習蛇站在羅娆身後,看她一直盯着攬月樓看,心知她是想到小時候了。
“他身子弱,吹不得風。”
習蛇本以為羅娆不會說話,沒想到竟然聽到她回答自己的問題。
他又問:“小王婿找到了嗎?”
“……沒有。”羅娆沒說實話。
習蛇是王族卞氏的人,她不能保證習蛇不會傷害步雲淩。
“唉……”習蛇歎氣。
天上飄着雪花,空氣很安靜。
半晌後,習蛇聽到羅娆問……
“我娘真的死了嗎?”
習蛇呼吸一窒。
他歎口氣,苦笑着說道:“人死如燈滅,王女切莫傷懷。”
羅娆冷淡的聲音混着風雪吹進習蛇耳中。
“我不曾傷懷。”
她從小就沒見過卞珏,對這位娘親的印象隻停留在别人口中。
二代王族中最強的王嗣,本應該成為昆羅的新王,卻突然失去繼承王位的資格……最後嫁給羅氏的子嗣,羅氏才得以成為二代王族之首。
從此,卞氏大量王嗣開始與羅氏結親,羅、卞兩族從此水乳交融。
她真的死了嗎?
羅娆仰頭看着攬月樓,心裡突然升起這樣的疑問。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就像有一雙手在背後推着她,讓她奪回卞珏曾經失去的東西……
“人死不能複生。”習蛇低頭看地上的雪,歎着氣說。
羅娆轉身看向習蛇,聲音冰冷:“羅渠已經接手我的人馬,冬捕後他為先鋒。”
“我會讓他重回王族。”
習蛇混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羅娆,他有些顫抖地問:“有幾成把握?”
羅娆沒回答,隻說:“但我要卞氏的玉符。”
習蛇皺眉,道:“你要玉符做什麼?”
羅娆說話并不客氣,冷聲道:“與你無關。”
“你隻要知道,隻有我能讓一代和二代相融,而未來之主,一定是卞氏一族。”她說話時氣息形成的白霧散在空中。
習蛇聽她這駭人聽聞的話,身體有些僵硬,心卻跳個不停。
如今戰亂初平,一代王族和二代王族的矛盾并不明顯,但始終是昆羅内亂的主要原因。若一代二代可以血脈相融,那昆羅内亂便可消解一二……
而卞氏原本就該是昆羅的王,隻是因為出了那件事……
“玉符可以給你。”習蛇隻能信任羅娆。
卞氏的玉符,可以調遣昆羅内任意水路航運。習蛇不明白羅娆的用意,但她注定是昆羅的王,玉符給她也沒什麼。
他以為羅娆會在天下歸一後改随母姓,重振卞氏。殊不知,在她的計劃裡,掌握卞氏隻是為步雲淩日後脫身以備不時之需。
步雲淩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到時他遠離王城的這一路卞氏都會攔截追殺他,羅娆先拿到能控制卞氏水路的玉符,就能多保護步雲淩一分。
她要保證,步雲淩日後走的每一步,都盡在她的掌握。她要所有能威脅到步雲淩生命安全的隐患,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