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夜點燈是由王儲正室借祭壇之火點燃十二盞天燈，天燈會載着祈願升上天空。

往年，這些天燈都是由鄭岐點燃的。隻是今年國師将大部分祭祀事宜交給鄭岐做，羅娆也迎了正君王婿……

步雲淩之前在北宮學過如何點燈。

首先，要寫下祈福的符文。

羅娆握着他的手，在赤紅絹布上寫下鎏金符文，步雲淩看不太懂……

“求五谷豐登、風調雨順。”

“萬物生長、自然和諧……”

“無災無難、無邪無冤。”

“國泰民安、國運昌盛……”

“求四海安定、天下歸一。”

“這個……”

羅娆每寫一盞燈都會告訴步雲淩自己所寫符文的寓意，但她忽然停在一盞燈前，聲音一頓。

步雲淩看着那燈，上面畫着成雙成對的動物……他問:“嗯？這個是什麼意思？”

羅娆低頭看他，目光深而莫測，步雲淩被她的鷹眸看得氣息一短，手腳也有些發軟。

那目光實在灼人，步雲淩垂下眼，嘟囔着問:“看我做甚……”

羅娆心裡輕歎一聲，伸手揉捏他的耳垂，在步雲淩耳邊輕聲道:“這盞燈是求……昆羅王室，子嗣延綿。”

步雲淩腦中“轟”得一聲，鼻中噴出的氣燙得人中發疼，臉一瞬間憋成紅果色，熱得他再難察覺冬夜風冷。

“哦……哦。”他胡亂應着，不知自己在應什麼，總之擡不起頭對視的話，先發些聲音吧……

“咳，咳咳。嗯，我……咳。”

步雲淩低着頭，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羅娆久不會變的神情總是會在低頭看向步雲淩時發生一絲微妙的變化，像剛剛開始消融的冰面，雖然看起來還是冷硬的，但仔細觀察能看到暖流暗湧。

“冷嗎？”她見人一直在咳嗽，伸手去摸他的臉，并不涼，燙燙的。

“你在發熱。”羅娆皺眉，湊近些将人圈在懷裡替他遮擋風雪，又伸手收攏步雲淩身上的黑狐裘，哄道:“快些點完，我們就回去。”

要不是羅娆本性端正，步雲淩恐怕要誤會她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嗯，快點吧。”他待不下去了，但回去也是兩個人一起回，明明冷風夾雪還能從他們中間掠過，步雲淩卻覺得此時此刻，他與羅娆……親密無間。

火舌舔舐着燈芯，一盞又一盞燈升上天空。今夜本無星，但這些帶着美好祈願的天燈，高高地挂在黝黑的天幕中，閃爍着微弱的光芒，燈火明滅亦如星。

步雲淩擡頭仰望，心中默默許願:希望阿娆的願望都能實現……

羅娆向來不信鬼神之說，若真有天神保佑，她的狼崽兒也不會孤苦伶仃地在外漂泊這麼多年。

她點燈時旁的什麼都沒想，隻想着快點将這些天燈點亮送上天，她好拉着步雲淩回營帳暖和暖和。

“回吧。”羅娆拉着步雲淩冰涼的小手，帶着他往回走。

祭壇上的琴聲不斷，鄭岐撥弄琴弦的手指已經被凍得紅裡發紫，步雲淩盯着他，腳步似有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