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國之利刃,羅娆殺過太多人,見過太多旁人驚恐的神色。
她天生薄情,也不需要與人親近。
羅娆可以漠視所有人,卻唯獨不能忍受步雲淩害怕的目光。尤其是,每一次當她看到步雲淩瞪着狼眸,盈着水光,驚懼地看向自己時,她心總是會抽痛一瞬。
所有人都怕她,但她的阿淩不可以。
巾帕落在腰間擦拭她精壯的腰腹。步雲淩滿臉通紅,氣息顫抖,低頭囔囔:“我,我再洗一下。”
語畢,他逃去池邊水盆洗巾帕。
羅娆一聲不吭地卧回床榻,露出背部。步雲淩洗好巾帕,快步走回來,視線落在羅娆的背部,他身子突然僵硬住。
“……”
羅娆閉着眼趴在枕頭上,聽着背後步雲淩微微顫抖的呼吸聲,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她之所以想讓步雲淩出去,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後背。
那是一道從肩膀落到腰間的疤痕,這是羅娆鎮守西甯關,以一敵千,近乎力竭時被異族武者用長刀所傷。
如今,即使傷口已經愈合,但留下的疤痕又粗又長,像千足蟲爬在背部,着實駭人。
“……!”背部傳來濕暖的觸感。
步雲淩将額頭抵在羅娆的背上,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他手中攥着潔白的巾帕擦拭羅娆背上的傷痕,他心疼得快碎了。
他一邊擦一邊哽咽道:“不疼了,阿娆不疼,呼……”步雲淩淚汪汪地撮着小嘴吹那道駭人的傷疤。
吹得羅娆心癢。
“不疼了。”她聲音嘶啞,語中含着寵溺與溫柔。
步雲淩紅着眼眶給她擦好身子又換上亵衣,正對羅娆為她系衣帶時被羅娆勾起下巴。
“不氣了?”羅娆低頭看着他。
步雲淩系衣帶的動作一用力,将她衣帶系個死扣,他一頭紮進羅娆懷裡,坐在她腿上,手摟着她的脖頸,鄭重其事地對羅娆發誓道:“我會保護你。”
這不是步雲淩第一次說這種話,羅娆認真地點頭,伸手摸着他的鬓角,語氣輕柔道:“嗯。”
“……”他抱着羅娆,将臉埋進羅娆的肩窩裡,無聲地哭泣着。
羅娆輕拍他的脊背,像往日無數個夜裡耐心哄他睡覺一樣,聲音平淡中帶着柔軟,道:“别怕。”
别怕,我也會保護你。
更不要怕我……
步雲淩哭罷,伸手從脖頸處取下一個吊墜,黑繩上挂着一枚玉狼牙。
“早就想給你。”步雲淩哭得聲啞,聽起來帶着些許委屈,“可你身邊今日有大侍君,明日又有哪個小王……”
“都不來看我。”他這話說得實在沒道理,從步雲淩入宮起,羅娆恨不得日夜都黏在他身邊。
但羅娆沒有辯駁,隻是偏頭用唇去貼他的臉頰,親了又親,總覺得親不夠。
“我的錯。”羅娆真心實意地道歉。
步雲淩細數她的錯,“還将旁人的東西送給我。”語罷,他氣呼呼地啃在她脖頸上。
羅娆揉他後腦勺的動作一頓。
她老實認錯:“我不該将東漓王送的鵝月石轉贈給你。”
步雲淩面容突然凝置。
他說的是那玉牌,鵝月石?
“羅娆!”步雲淩氣呼呼地咬她耳朵、臉頰、脖頸……
咬得羅娆渾身難受。
“好了,我錯了。”羅娆捏着他的下巴,低頭親他,卻被已經發瘋的小狼崽兒咬破了唇。
步雲淩瞪着狼眸質問她:“還有嗎?都說清楚!”